他们心里可以自封燕国是天下第一,但是不能对外嚷嚷,何况他还是皇子,这话若是被添油加醋传到缙国耳里,难免有挑衅之嫌。
在彼此还没撕破脸面交战之前,要是因为他给缙国递了把柄,他那位父皇绝对会砍了他的。
赵元清太清楚皇家的无情了,他父皇有很多孩子,死一两个根本不算什么。
沈明欢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头叹息。
赵元清心里“咯噔”一声,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又想岔了。
两国外交哪是他一个皇子的一句话能够动摇的?缙国若是不打算开战,他说上天也没用,缙国若是开战了,燕帝砍了他也没用。
可他方才太过害怕以至于找补过头,堂堂皇子在皇宫门口当着这么多人夸别的国家富强,简直像一巴掌狠狠打到燕国脸上。
完了,赵元清悲哀地想。
宫门忽然缓缓打开,里头一人策马而出。
能在宫中骑马,便知这人身份不一般,他嘴角含笑,温文尔雅:“雍国太子,本宫赵元端,奉父皇之命前来相迎。”
他看到眼前画面好似有几分疑惑,很快又恍然大悟道:“本宫这两位弟弟被宠坏了,向来有些口无遮拦,可是冒犯了沈太子?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有赵元清瓦砾在前,赵元端都像珠玉了,被衬托得闪闪发光。
赵元清也知自己被人做了陪衬,恨恨道:“二皇兄在门后听了很久吧?”
“三弟何出此言?本宫若是早到,定会早些出来,也省得三弟出这么大丑。”赵元端笑得如沐春风。
沈明欢听得津津有味,假模假样地劝:“都是兄弟,别吵架别吵架,有话好好说。”
实则表情都写满了兴致盎然,恨不得他们当场打起来。
赵元端:“……”
赵元清:“……”
赵元端自然地换了话题,“父皇已经等候多时了,沈太子,请。”
沈明欢遗憾地“啊”了一声。
幸好他很快又找到了乐趣。
沈明欢掀开马车幕帘,幸灾乐祸地冲着赵元清的背影喊了一句:“三皇子,你完了,你这辈子都当不了太子了。”
护佑在马车旁的聂时云小将军险些一头从马上栽下来。
策马在最前方引路的二皇子赵元端身形也晃动了一下,差点维持不住翩翩贵公子的形象。
赵元清恼羞成怒,又怕这人再喊这么大声被其他人听见,于是驱着马儿来到沈明欢的马车旁边。
中途聂时云想要阻止,都被他呵斥走了。
赵元清压低声音,咬牙切齿:“沈明欢,这一局本宫暂时输给你,往后日子还长着,本宫一定好好招待你。”
沈明欢漫不经心:“孤是太子,你不是。”
赵元清深吸一口气:“本宫劝你想清楚,寄人篱下就得做好低三下四的准备……”
沈明欢不以为意:“孤是太子,你不是。”
赵元清抓狂:“够了啊,一个被送出来替死的太子有什么好得意的?我虽然暂时只是皇子,但……”未必不能再进一步。
他被气到连“本宫”的自称都不说了,居然还有一丝理智隐藏野望。
沈明欢慢悠悠地说:“皇宫门口鱼龙混杂,不知多少探子,三皇子你的蠢话如今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听去了。”
他笑容温和,说出的话却恶劣:“且不论燕帝对此作何感想,你说,朝廷上还未站队的大臣,四野内还未择主的贤才,谁会愿意辅佐一个傻子呢?”
他居然边说边微微摇头,眼中满是可惜。
不知道的人看了估计还会以为他和赵元清关系有多好。
“你!混账!”赵元清大怒,扬起马鞭冲着车窗内沈明欢的脸挥下。
聂时云立即从马上跃起,在还未打到沈明欢时就将鞭子夺过。
自小习武的小将军抿了抿唇,克制着还手的本能,在赵元清愤怒的目光中恭恭敬敬地双手托着鞭子递了回去。
“请三皇子见谅。”他低声道歉。
赵元清不屑地嗤笑一声,接过鞭子便狠狠向他打去。
心知这口气必须让赵元清发泄出来,聂时云没躲,只伸出手臂挡了一下。
鞭子落到甲胄上,小将军暗自庆幸地舒了口气。
好在这位三皇子武艺不精。
好在被打的不是太子。
太子体弱,定然是受不住的。
沈明欢笑意愈发温和,目光幽深。
系统手忙脚乱安抚:[宿主,冷静啊,原主这具身体太差了,动武会出事的。我们秋后算账,你别生气,别气到自己。]
赵元清犹不解怒,高高挥起鞭子,仍要继续对沈明欢出手。
系统很生气:[算了,宿主你动手吧,把他打死,我重新给你选一个好一点的世界,这任务我们不做了!]
什么垃圾小世界,也配让宿主忍气吞声。
“三弟,父皇还等着呢。”赵元端语气柔和,好似极宠溺这个弟弟,然而赵元清却很了解这话里的威胁。
他不情不愿收回手。
已经到了朝议的大殿,聂时云小心翼翼扶着沈明欢下了马车。
“二皇子。”沈明欢与赵元端擦肩而过,径直走到前方。
他目不斜视,平静地说:“太晚阻止不如不阻止,下次想听戏,大可走近一点。”
他话中带了点笑意,轻声道:“孤很乐意与二皇子长谈——任何内容。”
第134章 送君扶摇上青云(2)
聂时云等人交了武器, 跟在沈明欢身后,被侍卫指引着入了大殿。
如今早过了早朝时间,但殿内人依然满满当当。
文武大臣分列两侧, 俱皆敛容屏气, 神情肃穆。他们注视着沈明欢一行人走进,上下打量的眼神带着傲慢与不屑。
九阶高台堆叠, 金石美玉衬托,让其端坐在宽阔龙椅上的人更显得威严不可攀。
他们平日里也不这么端着,怪累的, 主要是为了给这位将来要在燕国为质的太子以及这群使团一个下马威。
其实这种威慑的行为对强国来说很正常,谁都想在后续合作中占据主导地位,所以他们通常也愿意在前期花点时间巩固威望。
但更重要的是, 能够亲眼看着他国皇室与使团在自己的国家唯唯诺诺谨小慎微,实在很有成就感。
沈明欢对此表示理解,不过如果被当做笑话看的是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燕帝已年过半百, 以如今人均五十的寿命,这个岁数已经算得上高龄。岁月如刀, 在他身上雕刻下痕迹,让他变得苍老,也让他更加锐利。
绣着金龙的玄色朝服繁复庄严,隔着冕旒,燕帝的神色面容不甚清晰, 也就愈发显得深不可测。
众目睽睽之下,不好交头接耳。
聂时云见沈明欢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只好咬咬牙上前一步。
“雍国使臣,奉大雍皇帝令, 前来商讨两国邦交事宜。”
躬身长揖,不卑不亢,行的是极端正的宾礼。
他们非燕国臣民,自当无需跪拜。
按照礼仪,燕帝此刻应该拱手还礼。
不过强者就是可以不讲道理。
燕帝既不回礼,也不叫起,使团中人除了沈明欢便只能保持着这样一个有些难受的姿势。
内侍斥骂道:“放肆,拜见我朝圣上,还不跪下!”
“燕国陛下,这不合规矩。”聂时云直起腰,面无惧色,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他们是代表大雍出使,要是跪了,大雍的脸面就没了。
队列中央有位文官出列,言辞尖酸道:“在这片国土上,我燕国的规矩才是规矩。”
他谄媚地对燕帝弯腰见礼,而后侧过身,洋洋得意地讽刺:“雍国太子,你对这规矩有不满吗?”
沈明欢瞥了他一眼,下一秒脸色苍白,身形摇晃,忽而侧头慢悠悠呕出一口血来。
聂时云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搀扶住他,“殿下!”
沈明欢不是很喜欢肢体接触,他拂开聂时云的手,不急不慢地理了理衣角,“孤自幼体弱,贵国这么大阵仗,是想置孤于死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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