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已经走出很远了啊。”沈明欢叹了口气,“师兄是怀疑我吗?”
“不不不。”杜兴为连忙摆手,他小心翼翼措辞:“只是觉得……师弟是不是误会了先生们的话,事关重大,要不还是问清楚了再行动?”
沈明欢笑了笑,“放心吧杜师兄,先生们敢让我去当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大哥已经带人将西郊包围了,我一点儿事情都不会有。”
“这样吗?”杜兴为仍有些犹豫。
沈明欢从容不迫:“不然你觉得大哥为什么没有跟着我?”
沈明欢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杜师兄,我很惜命的,你想,如果我骗了你,那先生们一定会让人来把我带回去。如果你实在不信可以开慢点,倘若一直没人来,就说明确有其事。”
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杜兴为迟疑上车,他戴好安全带,车子缓缓启动,忽然他猛踩了一脚刹车,“师弟,你该不会把先生们都打晕了吧?”
他这话刚脱口就意识到没什么可能性,不由得脸色讪讪,“那个……沈师弟,你坐稳,我这就出发。”
不提先生们手上都有报警器,一按就会发出巨响,他在门外的时候可是连争执声都没听见。
而且,老先生们也就算了,办公厅里可还有一个身手不凡的江逸文。
沈明欢打晕江逸文?杜兴为用余光瞥了瞥沈明欢细嫩的胳膊,这恐怕是年度第一大笑话。
第92章 明珠蒙尘不掩其芒(44)
西郊很大, 这里有着与这个时代不甚和谐相配的风景。
钢铁巨兽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发出刺耳噪音,灰褐色阴霾攀延上碧蓝晴空,无数方方正正的小房子整齐堆叠在这块土地上。
要在这里悄无声息找到几个人, 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杜兴为按着约定好的暗号见到了所谓的接应者,蓝眼睛的M国人拿出照片比对了很久,又问了几个塔西娅提供的私密问题。
核对无误之后露出一个笑容, “欢迎你,亲爱的朋友,塔西娅的小甜心。”
杜兴为痛苦面具。
好恶心呐。
这个称呼被当着沈明欢的面喊出,简直称得上十级社死。
“还没结束吗?”沈明欢懒洋洋地坐在M国人专程为他拿来的藤椅上,旁边有一张小桌子,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上面还摆了一个水果拼盘和一杯热茶。
哈坦尼早就被莱斯上将科普过沈明欢的挑剔和难伺候,偏偏又不得不顺着这人,只好讨好地笑了笑:“快了快了, 先生,只要再搜个身就能进去了。”
沈明欢皱眉, 眼里的嫌弃像是要溢出来,他语气很礼貌:“先生,你是要用你那肮脏的手碰我吗?”
杜兴为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能看出包围他们的M国人虽然不怀好意, 但对着沈明欢却格外狗腿,仿佛忌惮着什么以至于不得不强行忍耐恶意。
不难理解, 谁会不想获得这人的好感呢?杜兴为笑容讽刺, 从某些方面来说,M国确实十分“惜才”。
哈坦尼笑容依旧,态度却很坚决,“抱歉先生, 请您忍一下好吗?”
真搞不懂莱斯上将为什么这么小心,人都到他们手里了,直接打晕带走不行吗?
哈坦尼眼中有三分不耐,他对沈明欢的态度只是出自敷衍做戏,黄皮猴子罢了,就算有几分本事也该乖乖听话。
但沈明欢显然没有身为“下等人”的自知之明,他猖狂地质问:“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吗,先生?莱斯上将对我承诺的可不是这样。”
哈坦尼“啧”了一声,笑意缓缓收回,“不好意思先生,既然你不愿意配合,我也只好按照规定办事。”
杜兴为把沈明欢挡到身后,“你要破坏约定吗?别忘了这里是在华国!”
哈坦尼哈哈大笑,“杜,怪不得塔西娅夸你可爱,你真应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如果这里有一面镜子的话。”
他故作怜悯地摇头叹息,讽刺道:“简直,满脸天真的愚蠢。”
杜兴为没理会挖苦,他低声紧张地问沈明欢:“沈师弟,逸文他怎么还没出现?我们还要等多久?”
*
狭小仓库里,裴舒低低地咳了几声,他双手被缚在身后,难受地蜷缩成一团。
身边的六个老人担忧地看向他,只是他们也被绑住,连给对方顺气都做不到,“裴舒,你还好吗?”
裴舒安静地缓了缓,他嘴唇干裂,声音也有些沙哑,“林先生,我没事。”
他现在心情很复杂,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心上。
裴舒知道自己回到了华国。这是很反常的一件事,他曾做好了被M国囚禁一辈子的准备。
他担心自己的国家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这让他觉得愧疚。
可他其实又有隐蔽的开心。至少他回来了,即便是死,也是死在这片挚爱的土地上。
“十个裴舒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沈明欢!”
裴舒想起莱斯怒极时说的这句话,半是担忧半是遗憾。
他离开华国时与沈明欢并不相熟,了解也不多,想象不出对方是何等出色才让莱斯说出这句话。
可惜了,当初没有把握住机会和沈明欢成为朋友,或许以后也很难有机会见面。只希望那人能好好待在国内,永远被国家庇护,而不必像他一样忍受远离故土的痛楚。
他正想着,门忽然被打开。
看管他们的哈坦尼推着一个双手被绑着、嘴也被堵上的人进来,他将那人重重地推倒在地。
对上裴舒的视线,哈坦尼恶劣地笑了笑:“好好待着,享受你们最后的时光吧,下等人。”
门再次被关上。
倒在地上的人明显是华国人的长相,他动作激烈地拼命挣扎,手腕已经被磨得通红,隐隐渗出血丝,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同志,你先冷静一点,你这样会伤到自己的。”老人们担心地安抚他,可这人好似听不见。
他仍在挣扎,嘴里也发出“呜呜”的、嘶吼般的叫喊,满脸泪水沾上了灰尘,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
裴舒总觉得这人过分熟悉,有一瞬担心是沈明欢,他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间福至心灵:“杜兴为?你是杜兴为!”
挣扎着的杜兴为浑身一震,无力般地停下动作。
他艰难扭头看向裴舒,双眼通红,泪水夺眶而出,哭得更厉害了。
是为了裴舒啊……
杜兴为想起江黎告诉他,沈明欢和裴舒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心想果然啊,那人为了裴舒,什么都放弃了。
师长宠溺,学生懂事,世间美好触手可得,那人偏偏要把自己活成一座孤岛,独身一人去走一条不见天日的路。
他又想起沈明欢浅笑着,温声叫他“杜师兄”,心说这人可真残忍。
哪里是不怨他害了裴舒,哪里是原谅他犯下的过错?这才是这人的报复手段。
——要他眼睁睁地看着沈明欢被强行抓走,要他再次面对自己的愚蠢和无能,要他深陷害得国家再次损失重要人才的愧疚,要他夜不能寐、噩梦缠身……
“杜兴为,你怎么在这?”裴舒不知道自己被M国盯上的内情,只以为是自己不够小心。
他心中有几分不安,这让他问完才反应过来杜兴为还被堵着嘴没法回答他。
裴舒懊恼地皱了皱眉,强行逼迫自己保持冷静,“你别乱动了,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把嘴里的布拿出来。”
老人们被软禁的时间要比裴舒更早,对杜兴为早就没了什么印象,有两位老人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
他们虽然有些疑惑,但如今显然不适合问问题,也就一起帮忙想让杜兴为可以舒适一点,起码不要用这种怪异又别扭的姿势躺着。
林教授忽然听到“嘀”的一声,轻微又急促。
他向四周看了看,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可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恐慌,并且愈演愈烈。
“老赵,你刚刚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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