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他生病,妈妈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想起幽冥寒昙的幻境中那个谁也不信任、什么也无所谓,觉得只要自己的剑够强,杀了那帮人也无所谓的小郁含朝,江宴秋就觉得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了一样。
想让他开心,想让他露出开怀肆意的表情,不要小小年纪,眉眼间就如同落满了整个殒剑峰的霜雪。
帮无知无觉无法反抗的剑尊擦完脸,江宴秋又勤快地提起浇花喷壶,把留在这里的多肉都浇了点灵泉水,甚至还有闲心去看了眼寒霜。
寒霜可怜巴巴地被随手堆放在角落,明明是柄绝世名剑,主人对它的态度却相当随性。
江宴秋顺手把剑捞起来,用擦剑布细心地擦拭了几遍,还用上好的润剑油保养了一番。
擦到一般他才想起来,名剑有灵,若是被主人意外的人触碰到,轻则警告,重则剑气甚至可伤人。
江宴秋有些抱歉地问道:“不好意思啊寒霜,没经过你的允许就擦了你的剑身,你不介意吧?”
寒霜:“……”
它矜持地躺在江宴秋怀里,被他小心地握着剑柄,沉默片刻后,轻轻嗡鸣了两声。
意思是不要紧,麻烦你了。
于是江宴秋放下心来,继续大喇喇地帮寒霜做完全套护理,小心地把它放在剑尊床头。
在此期间,郁含朝一直静静地沉睡,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江宴秋轻手轻脚地做完这一切,临走前,趴在床边看了一会儿。
哎。
他心中轻叹口气,小声道:“快点好起来啊,剑尊大人。”
而江宴秋不知道的是,他在殒剑峰忙忙碌碌的整个期间,一缕若有若无、肉眼难以捕捉到的剑气,一直紧紧跟在他身后,黏黏糊糊、缠缠绕绕,一直跟他保持着不超过一尺的距离,有好几次,甚至差点黏上他的后腰。
……然后像是被什么警告了一般,不情不愿地被迫后退,保持着一定的社交距离。
简直就像是尾随陌生人的痴汉一般,毫无矜持可言。
……那是一抹不受郁含朝本人控制的,残留在殒剑峰上的剑意。
至于剑尊本人现在的状态——不是不好。
而是有点太好了。
百分百纯度凤凰血什么概念。
一滴都能让上古修士抢破头。
而江宴秋先前不要钱似地灌进去那么多,差点把自己灌贫血。
不仅修复郁含朝的伤势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分出余力来,帮他平息体内翻滚沸腾、快要压制不住的魔气,顺便还能帮他冲击冲击瓶颈许久的境界。
此时此刻,他的内府和丹田简直就像个巨大的反应堆,数道战场同时开辟。
英勇浇灭肆虐的魔息的、欢快地在经脉中游走修复伤势的、对着境界瓶颈跃跃欲试想要冲击的……
简直堪称劳模。
要是换个人,这时候说不定已经虚不受补、爆体而亡了。
而郁含朝天下第一的顶级道体,在他动弹不得、无法对外界做出任何反应的这会儿,正疯狂运转着灵力,配合凤凰血的努力。
至于本尊能不能动弹?
——什么?这种时候还想起来作什么妖,老老实实躺着叭!
因此,那抹剑气才能不受他的掌控,全凭自己心意,像个痴汉一样尾随着江宴秋,还不敢暴露自己的行踪。
笑死,它要是有那个胆子,早就强行把江宴秋捆吧捆吧捆成一团,摔到郁含朝躺着的石床上了。
只敢阴暗地尾随罢了。
江宴秋对此一无所知,哼着小曲儿下山离开了殒剑峰。
下一秒,无比浩荡的威压横贯整个殒剑峰,就连枝头的积雪都被惊落一地。
那抹剑气差点就被抹消,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但最后关头,郁含朝却住了手。
他阖眼躺在石床上,仿佛无知无觉。
那抹剑气在即将被销毁的最后关头,侥幸留存,被他收拢回内府。
一切重又归于寂静。
.回到凤栖峰,江宴秋熟练地把自己摔进沙发,长长地叹了口气。
对一条咸鱼来说,没什么比主动上进更痛苦的事了。
他屁股还没坐热,两道身影急急忙忙地跑出来:“真人!您回来啦!”
“真人,我们这些天没有偷懒,有在好好看家哦!”
江宴秋瞬间被击中,心中软软。
啊,这就是无痛成为老父亲的感觉吗。
家里两只小崽也太乖太可爱了吧!
庭院和偏殿都打理得一尘不染,玉石铺就的地面光洁如新,亮得简直能反光。
玉枢和玉珑虽然还老是抢着干活儿,不肯让自己有片刻空歇,但在江宴秋的不懈努力下,好歹不像刚来那会儿那么战战兢兢了。
江宴秋时常幻视两只刚断奶的小猫崽,围着小围裙,整天勤勤恳恳地打扫家里,把小鱼干和猫玩具都收拾得井井有条。
……瞬间被击中。
他微笑道:“辛苦你们了。”
玉枢和玉珑眼睛都亮晶晶:“一点都不辛苦。”
他们最喜欢江真人了。
这时,江宴秋突然发现,他俩脸上、手肘上都有些不大不小的擦伤,虽然不严重,但生怕自家崽吃亏的老父亲还是有些紧张:“脸上怎么弄的?有人欺负你们了吗?”
玉枢和玉珑瞬间紧绷,支支吾吾,不敢跟他眼神对视。
江宴秋只得板着脸吓唬小孩儿:“不说我可要生气了。”
……他自认为脸还没来得及黑呢,就是象征性地意思意思,玉枢却已经眼泪滚滚地挤满眼眶,憋红了脸,仿佛只要江宴秋再说一个字,就能立马哭出来。
江宴秋:“……”
他瞬间破功,揉了揉小孩儿的头:“怎么了这是?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冤不冤呐。”
他不说还好,刚柔下声音,玉枢瞬间绷不住了,嚎啕大哭,抽抽噎噎:“真人……不能赶我们走……不许不要我们……我们会乖乖听话的……”
江宴秋一个头两个大:“谁说要赶你们走了,首先排除我哈。”
玉珑比玉枢年长几个月,性格却比他沉稳成熟多了,这时候却也眼眶红红,把自己扎着小辫儿的圆圆的脑袋往江宴秋手底下凑:“我们只是……太害怕真人不要我们了……”
凤栖峰上的日子美好得像梦一样,他们每天都又开心又惶恐,现在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只要江宴秋稍微拉下脸,自我脑补的玉枢就能把自己吓得哭出来。
江宴秋:“……”
他捏着鼻子,好声好气地道歉:“好好好,都是江真人的错,江真人真是个坏真人,大家都要引以为戒,把他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玉枢这才抽抽搭搭地止住泪水。
……
一问才知道,俩人竟然是私下切磋练剑,才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江宴秋倒是小小地惊讶了一番。
这么大年纪的小孩儿,别说用剑给对方制造出伤口了,能把剑提起来就是好事了。
“正好,”他想了想道:“好久没指导你俩了,之前教过你们的剑法来舞舞看,我抽查一下。”
玉枢和玉珑对视一眼,都有些羞涩:“我们怕练得不好,让真人见笑……”
江宴秋摆摆手:“没事,你们才多大点年纪,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别说练剑了,还在院子里玩泥巴呢。”
一刻钟后。
江宴秋沉默不语。
玉枢和玉珑有些紧张地对视一眼:“真人……有什么问题吗?”
江宴秋僵硬地摇摇头。
他记得……先前教俩小孩儿练剑……也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吧……
不是不好……而是有点好得离谱了吧喂!
那些问道峰剑道课学了一整年的昆仑弟子也不过就这样的水平吧!
江宴秋大为震撼。
昆仑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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