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小哥儿未置一词,只轻浅而笑,又长看了一眼方府,两人才一道上了轿子。
方俞写好了广告场景和广告词,剩下的都交给了雪竹去办,先前在云城的广告做的还挺好的,只不过后头诸多忙碌,而且云城人口相对于来说不算多,做了几回广告之后他就没有再费心思继续做下去了。
虽然排的广告不算多,但是雪竹对于流程已经轻车熟路,而且京城的戏楼子云集,竞争力特别大,这些楼里的戏子基本功都比小地方的扎实,素质也高,有活儿过来都十分热情,效率又高,根本不用雪竹催促,自行加班加点的排戏。
人请来不过三五日,雪竹就带着人给方俞和乔鹤枝看了成效,方俞很满意,当即就定下了。
广告排好以后,方俞此次改变了策略,并不打算在沁宜茶楼里演,本来茶楼就没有多少客人,现在演给伙计看吗?时下最要紧的是宣传引客,方俞已经做好了市场调查,城里最热闹客人最多的便是戏楼子,大酒楼以及青楼。
这些地方云集了三教九流,是人口流量最大的地方,打广告再合适不过了。
剔除开青楼,他寻了百事通收集了内外城生意最好最热闹的店,准备挨家挨户的投放广告。
但是要想这些地方都接手广告也是一件困难的事儿,于是方俞这阵子私下安排了生人马不停蹄的约见了十数个管事……有上道的,觉得广告新颖也能讨客人一个趣味,答应合作的。
有商户狡猾嘴脸的,没有利益不答应干,谈好了满意的价钱才做,但是花钱能拿下的也还容易,只是价格高低而已,自然,方俞为了成本考虑超出预期的也不会细谈。但这是个全新的市场,先前也没有价格对比,大抵都是被方俞牵着鼻子走,都能谈到自己预想的价格。
方俞手底下的人一连拿下了十二个地方的广告位,但是外城最热闹的明空楼谈不下来,此处是京城最大的艺馆,颇有些像京都里的乐坊司,云集艺人,尽数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不少没落犯事儿的管家子女便会落在此处,大受男子追捧。
他手底下的人前去交涉的时候老板便拒绝了,明空楼收入不菲,压根看不上他的那一点毛头小利。
方俞觉得这是一处至关重要的广告位,特别是齐月楼都拿下了,明空楼拿不下来实在是让他手痒。
“要不就不要了,左右已经有十余处,想来也足够叫京城里的客人都知道还有一个沁宜茶楼。”
方俞捏着铅笔在纸页上写写画画:“鹤枝啊,你怀揣着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的心可是不对的,应当鼓励你夫君不怕困苦,激流勇进才是。”
乔鹤枝坐在远处的软塌上,孩子的月份大了些,他身子已经变得有些重了,原本平坦的肚子也已经有了显怀的痕迹。以前的衣服都紧贴合身,眼下却不能穿太紧的衣裳了,腰带也放的松松的,扯了些新布匹回来,这阵子方俞跑生意,他就在家里做新衣服。
因时常在书房,方俞便置了舒适的软塌放在这头。
见着这两日方俞都在写画,做的可认真,就连说话也不抬头,他不由得轻轻从软塌上下去,偷偷踱到了方俞身前去,倒是要看看他又在折腾什么。
他眼睛极好,便是站的有些远,还是一眼瞧见了纸页上扭着奇怪动作的小人儿,且还衣着猎奇:“你!你这……”
头顶突然出来声音,方俞一个激灵,画的太投入他都没见着乔鹤枝溜过来了,他赶紧把画册移去了一头,扶着乔鹤枝的腰坐下。
瞧着瞪大了眼睛生气看着他的人,方俞举手投降。
乔鹤枝拍了方俞的腿,小声道:“便是去谈了生意,这么快就染些恶习!”
“哪里哪里。”方俞把画册取过来,要同乔鹤枝介绍:“给你看看。”
“我才不要!”乔鹤枝连忙自行蒙住了眼睛,扭着让人脸红的姿态,早知方俞是个表面风光霁月的家伙,内里实在不是个正经人,可今画这些不成体统的东西出来,也实在是羞臊:“你快拿开。”
方俞把乔鹤枝的手拿下:“又不是小黄书,在我们那处的人许多都是此般衣着,我画的已经很保守了。”
乔鹤枝眉头叠成一团,颇为不可置信。
“真的!”方俞耐心道:“我画的是我们那处的舞蹈,你瞧瞧这些动作,够妖娆吧,又新鲜,若是明空楼排出来定然博人眼球,届时生意更上一层楼!我把这册子给他,届时还不得乖乖同咱们合作。”
乔鹤枝红着脸翻了翻扭着奇怪动作的舞蹈小人儿,细里一看倒真是像在跳舞,方俞画的小人儿比例很好,都专注于动作和服饰去了,尽数都没有画脸,便是如此也画的挺好的。
“你、你们那儿当真如此吗?这些舞你都看过啊?”
方俞见乔鹤枝一脸你们那儿的人可真是孟浪的神色,不禁好笑道:“诚然。”
乔鹤枝抿了抿唇,脸更红了一些。
“你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不正经的,咱们这叫文化传播!”
乔鹤枝挤出了个笑容:“那你便在此处画吧,赶紧画好了给明空楼送去,早些把广告投出去。”
第117章
“宋老板,您可真是百折不挠,先前您说的事儿我们楼里真没有这个想法,您另请高明吧。”
方俞在隔间里,听着一旁两人的交谈声,平日谈生意他从不出面,但是此次生意拿不下来,他只好盯一下,虽说老板拒绝了他两回,此次依旧来赴约,方俞觉着老板素质真好。
“我知明老板的意思,但是促成这桩买卖也是鄙人的夙愿,还请老板谅解。”
明空楼老板叹了口气,给十来两银子做一出戏,这点子小钱他怎么可能看的上:“这都谈不上买卖。”
毕竟是超前的一种生意,方俞也不怪大老板不敢兴趣,方俞收下姓宋的人道:“我知明老板不在乎这点小盈利,鄙人这是跑的最后一趟,若此番明老板依然坚定自己,那鄙人定不会再来叨扰。”
“宋老板,便恕鄙人铁石心肠了,这桩生意不成。”
“我得了一件小东西,想借花献佛给明老板,您可看了再做决定。”
明空楼老板贵人事忙,已经想撤退了,但见着方俞要献宝,不禁又升起一些兴趣来。他虽然是商人,地位低下,但是明空楼这么大一座楼在此处,什么宝贝没有见过,他自认为方俞拿不出能让他眼热的宝物来,但都在京城做事儿,以后难免还有交际,事情也不可做的太绝。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宋赳把装整好在木盒中的画册推到了明空楼老板跟前。
中年男子又折身坐回来,迅速开了盒子,颇有一派速战速决的模样。
宋赳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
不多时,啪嗒一声,木盒被关上,明空楼老板将盒子往自己身前团了一些,眉梢上扬,一改方才的急躁不耐,见着宋赳放下了茶盏子,他亲自取起茶壶给宋赳满了茶。
“宋老板当真是高明,这桩买卖便这般定下了。”明空楼老板压低声音:“往后还得和宋老板常来常往。”
画册做的好,不单有图还有文字讲解,明空楼老板在娱乐行业多年,自然是知道什么东西能吸引人,光是这套舞的猎奇程度就足够抓人眼球了,更何况还有服饰。不过两眼,他便如获至宝。
明空的生意固然是好,但京城艺馆人也多,这种楼子不像青楼做皮肉生意,纯属陶冶情操,是受许可的一种艺术馆,规格高。明空楼虽是最大的,但别的楼子实力也是不容小觑,时不时的冒头出来,也是让做老板的心焦,若不做点新鲜玩意儿出来,如何长此以往的稳固生意去。
这画册可谓是送到了心坎子上,他再打量了眼前的男子一眼,心中微微有些惊,好生狡猾的人。
宋赳也没多说废话,这些日子好话已经说的不少了,该尽的礼数尽了,过多反而做作的让人看低,他立起身来:“明老板,合作愉快。”
一边的方俞松了口气,成了。
五月末,京城里爱出门耍乐的都惊奇的发现城中掀起了一股广告风,一种像是唱戏又比寻常戏曲要短的多,且唱法与传统的戏大相径庭的广告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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