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好意思。”孙垣嘴上说着,脸也红着,手也非常自觉的接下了碗筷。
方俞心下是一百个嫌弃,小乔做的菜他是一筷子也舍不得夹给别人,恨不得全团到自己身前来,但是想着今日的菜也多,他和乔鹤枝两个人定然是吃不完,如此是只好便宜这小子了。
乔鹤枝给孙垣盛了鸡汤:“快吃吧。”
“谢谢师母。”孙垣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汤,一股鲜劲儿直奔口齿,这简直比宅子里做了几十年菜的老师傅熬的鸡汤还香,他赞不绝口,马屁拍的贼溜儿响,直接越过了方俞:“师母做的菜真好吃。”
“师母大雪天过来可真贤良。”
“师母真是让小猢狲眼前骤然放光,竟是从未见过像师母一般姿容的小哥儿。”
“……”
啪的一声,孙垣天灵盖上就挨了一巴掌,夹在筷子上的干煸鸭舌都打掉了:“食不言寝不语,不吃便出去,今日话怎这般的多。”
乔鹤枝被夸的眉眼带笑:“好了,看把小孙的菜都吓掉了,时下又不是在课室上课,你也别那般严肃。”
“师母真是善解人意!”
方俞咬着牙见孙垣笑眯眯的抬碗去接乔鹤枝夹的菜,险些没把那小子的筷子给抽了,素日里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的没见这般会说话,今日倒是把肚子里那点微末的学识都用在拍马屁上了,虽然说得也是实情,但是他就是不爽。
这些菜都是小乔给他做的,合该是小乔给他夹菜嘘寒问暖的,全让这小子给蹭走了。
饭后,孙垣殷勤的给乔鹤枝收拾碗筷,又是一通夸赞,乔鹤枝道:“过年到宅子来,到时候师母在给你做些菜。”
“过年真的可以过来拜访吗?”孙垣脸上的笑意生动,转头又看向板着脸的方俞:“夫子,学生真的可以来吗?”
一顿蹭不够过年你还想来蹭!方俞心中如是想到,可看着一边上温柔可人的乔鹤枝,他也展现出十分的大度:“你师母都这般说了,自然是可以的。”
孙垣乐开了怀,告辞出去时脸上都还是笑意,虽知道夫子已经成亲,但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师母,未曾想师母竟然是如此温良贤德之人,先前听别的课室之人嘴酸说方俞昔时为了钱财娶商户人家之子他尚且还唏嘘,时下见着了师母本人,那简直就是那些个刁钻之人嫉妒。
这哪里是贪慕钱财不顾读书人气节,这明明就是情比金坚不顾世俗眼光。
走到课室门口,他一拍脑袋:“哎呀,嘴馋误事!我不是要给夫子求情少抄两遍书把戏文本子拿回来吗!”
乔鹤枝伸手靠着火炉,笑着同方俞道:“我见你的学生倒是也机慧可爱,作何日里你总生气,是不是太严苛了?”
“我还严苛,便是对他们放纵的很了。”方俞骂骂咧咧:“你以为那小子过来是做什么的,今儿在课上偷偷看戏文被我抓了个正着,我罚他抄书,寻思着下课了想过来求情呢。”
怕是乔鹤枝不相信,他拾起放在桌案上的戏文本子坐到乔鹤枝身前去:“你瞧瞧,这戏文便是我搜到的,是半分没有冤枉于他,抵赖不得的。”
方俞挨着乔鹤枝坐下,现下才仔细瞧了瞧扉页:“《风临录》,也不知是何戏文。竟连男子也看起了这些情情爱爱,哪个写出来的东西勾人心魂误人子弟的。”
“今日瞧了两行字,我读起来便怪怪的,就像是……”
方俞话还未说完,摊着手烤火的乔鹤枝闻言心中一个咯噔,旋即脑袋嗡嗡,警铃大作,二话未谈便一把将戏文给夺了过去。
过大的反应让方俞怔在了原地,手还愣愣的保持着原状:“怎的了?”
乔鹤枝心虚不已,心突突直跳,也不好意思直视方俞,抿着唇看向火炉干咳了一声:“没、没什么,就、就我听铺子里的管事说这本书卖的挺好的,想看看。”
“嗯?竟还是我们书坊的书?”方俞似乎被点了一下,想着近来自己确实是疏于对家里的产业打理了,书坊中时新些什么都不知,想来乔鹤枝与之以前不同也是操劳家事累的,他伸出手去要戏文:“那我也瞧瞧,这些时日尽数是你管着书茶斋,眼下书院马上就放年假了,我空闲下来也可帮你打理一应事务。”
乔鹤枝闻言惊恐:“不、不用!这些事情我都处理的来,你只管放心教授学生,若有空闲自己也可读书,会试也没有两年了。”
方俞见乔鹤枝一脸防备的看着他,身子也扭的跟麻花儿似的,一顿饭原本平下昨日的不愉顿时又涌了上来。
“三推四阻的,作何我要看个戏文也不让我看?近些日子也总躲着我。”
他收回手也不强迫乔鹤枝交出戏文了,冷下了脸:“你我是夫妻,我也不喜藏着掖着那一套,有什么话还是摊开来说过清楚,是去是留,是好是坏也有个交代,不必于弯弯绕绕的让彼此心里都不痛快。”
乔鹤枝盯着方俞,见其言语冷硬,面色也不好,一点也不似是在说玩笑话。历来对他都是温声细语的人突然变了神色,且又只是不给他看戏文而已,怎生就说的如此之严重了。
他结实是被方俞的话吓到了,畏瑟的不敢开口,接着又听方俞黑着脸质问。
“我便直言了,那小白脸儿是谁?”
乔鹤枝心中“哪、哪个小白脸?”
第87章
方俞闻言张了张嘴,又狠咬了下唇,他长吸了口气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哪一个?难不成还不止一个?”
“你、你胡说什么啊!”
乔鹤枝闻言吓的径直站起了身,方才还好好在吃饭,时下倒是因着一本戏文闹成了这样。
他拿出身后的戏文:“你要是真想看,那、那看便是了,也不必发那么大的火气啊。”
“便不是戏文这么简单的事情。”方俞见乔鹤枝眼睛红了一圈,他顿了顿,语气也弱了些下去,但还是闷闷道:“我可是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乔鹤枝被他问的糊涂,见他神色再认真不过,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成亲以来除却余唳风的事情以外,他从未有过逾距之处啊:“你说明白呀。”
方俞也不逗弯子,直言道:“你近来总往书茶斋跑,昨儿同那个新来的阅稿人有说有笑的,对我却是躲着避着,难道不是为着他?”
乔鹤枝闻言甚是生气,又倍感委屈:“那阅稿人不是你答应了要选的吗,且也并非是我盯着选的啊,书坊里的人说这位先生有才学又了解书坊,我见你忙着书院的事情便先行去考问了一番,但都是按着章程来的啊。也、也并非是我一定要选他,是书坊里的管事先举荐上来的。”
此番误会又岂是儿戏:“你若是真有不满意之处不留他便是,又、又作何要说些莫须有的事情来。”
说着乔鹤枝叠起眉毛,眼睛发红泪水便不受控制滚了下来,立在一边上像个犯了错被夫子训斥哭的小孩子。
“我、我既去书坊与之有交谈惹你不高兴以后不再去就是,你也切勿要在疑心此般不堪之事。”
乔鹤枝见方俞也不答话,更是没有着落:“若我在此处让你不高兴了,我、我回去便是。”
方俞见状连忙站起了身,他拉住乔鹤枝的手:“外面这么大的雪又冷,你往哪里去啊。我这不是想同你好好说说吗,没有见到你不高兴的意思。”
他好声把人哄到了火炉前坐下:“我料想着你同那小白脸儿也是没什么瓜葛的,只不过是想得你一句肯定的答复而已。”
“我这些日子忙着书院的事情,回去又得忙着给学生批改课业,原我们待在一道的时间也不多,你也忙着书坊的事情,昨日好端端的又不与我同寝,我以为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让你生气了。”
方俞抬手用手背给他擦了擦挂在脸上的泪水,凉冰冰的,连脸颊也一道冷了下来,更是有些心疼后悔方才不该对他这么凶的。
乔鹤枝听起其中缘由来,抿嘴垂下了眸子,他交叠着手捏着自己的手指,心中生出愧疚来,徐徐解释道:“前阵子我到染墨宅子里去做客,听闻秦家给秦初表哥安排了两名妾室,近来很得表哥厚待,染墨虽心中有不愉之处,却是也知道难逃如此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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