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也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他的顾虑,从袖里摸了锭白花花的银子放在假道士手中。
假道士用手指摩挲一遍心里有了底,村长又道:“道长你也知道,鬼君最近在各个村里物色新娘,偏生我女儿被看上了。要是道长能帮我们度过这次难关,除了妖孽邪祟,我就把女儿许配给你!”
假道士闻言差点没腿软,别说要与鬼族作对,这具来历不明的尸体都让他犯怵。可是他余光瞥见站在村长身后的姑娘长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不免心动。
村长使了个眼色,他身后的妙龄少女娇嗔地看了那假道士一眼。假道士将那锭银子捏在手心,一身正气道:“降妖除魔,乃修真之人职责所在。”
一群人千恩万谢,脚步声远了。
一片寂静之后,他觉得身体的力气回来了些,眼皮好像也能抬起来了。他先用神识查看一番这具身体的状况,发现情况不容乐观,这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体内灵盘稀碎,灵力低微的可以忽略不计。刚想睁眼,又听见一阵脚步声。
“嘿嘿嘿,小美人。”
这是在喊谁?
还不待宁长渊细想,一只手就摸了上来。
“那群老古董怎么会觉得这么漂亮的小美人是邪魔呢?小美人,哥哥这就来疼疼你,嘿嘿。”
宁长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震惊地想:这人连尸体都不放过!简直禽兽不如!不过他又有些好奇,这副身体得好看到什么程度,才能叫人如此丧心病狂。等等,他莫不是重生到了一副女尸身上?!
这胆大包天的男子本是一个月前来陈村的外姓教书先生,还是第一次进陈家祠堂。今日跟着村民来凑热闹,瞧见堂上躺着的尸体居然生的天仙似的,不禁动了歪心思。
一阵哒哒哒声传来,尖锐的女人声音响起:“好你个色胚!你还是个人吗,连副男尸都不放过!”
听到这里,宁长渊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去一些,还是个男的就好。
男人迎上去,半搂着女人在她脸上亲了两口:“好媳妇儿,你声儿可得小点,被人听到可怎么好。”
女人娇滴滴地嗔道:“你别以为哄我两句就没事儿了,昨天还在人家床上说着那样的话,今天竟还打死尸的主意。我可告诉你,你害我丈夫从山上摔死那事没完呢。”
“嘿嘿,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呢。就算他们发现不是邪魔作祟,我们也可以推说是鬼族所为。反正前些时日外头失踪六人,大家都说是鬼族干的。”
“失踪那六人都是阴时阴历生人,你当人人都那么好糊弄呢!”
宁长渊在一侧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大概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对奸夫**看对了眼,二人趁女人的丈夫上山砍柴时,联手将人害死。成了寡妇后男人便登堂入室去偷情,结果被邻居听到了动静。为了避人耳目,女人独自在家时故意整出一些怪声,推说是撞了鬼。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宁长渊刚一坐起,耳畔旋即炸起一片女人的尖声惊叫:“啊——诈尸啦!诈尸啦!”他随手掀了盖在脸上的草席子,睁开眼正撞见那对狗男女落荒而逃。
祠堂外有个天井,天刚下过雨,岩石光滑,那对奸夫**跑得急,一个绊倒在天井里,连拽着另一个也跟着摔了下去。脑袋瞧好磕在石头沿上,眨眼的功夫鲜血流了一地,人就嗝屁了。
这副身体二十多年没动过,浑身上下僵的像块顽石。宁长渊一下地,脚底都没沾上地面,整个人翻到在地面上。这一摔倒给他摔回了些力气,僵硬的四肢好不容易放软下来,他开始爬起身。
回来取落下东西的假道士走进门时刚好撞见这一幕,地上躺着两个鲜血淋漓的死人,死了二十多年的尸体正顺着凳子腿向上爬。假道士顿感呼吸急促,两眼一翻生生吓晕了过去。
闻声赶来的村长扶起躺在地上的假道士:“道长你这是怎么了?!被掐了两下人中掐醒的假道士抬眼一看宁长渊爬起了身,不是梦,登时两腿一磴又晕了过去。
村长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瞧见祠堂里的一幕。吓得两腿一软,屁滚尿流落荒而逃,边逃边喊:“......诈——诈尸啦!诈尸啦!
宁长渊扶着凳子走了几步,好不容易恢复了动作。看见天井里的惨象,真是造孽,这一回来就走了两条命,虽说这二人也是罪有应得,但保不准外头那群人都以为是自己干的了。
他刚走到门前,瞥见那假道士手中攥着的钱袋,又退了两步走到他身侧弯下腰去捡钱袋。
扯了一下,没扯动。
假道士紧紧闭着眼睛攥着钱袋不撒手,突然没动静了,偷偷眯开一条缝,正见宁长渊一脸凶煞地冲自己呲了呲牙。顿时吓得撒了手。
宁长渊得了银钱,趁眼下无人赶紧开溜。还没走出几步,一阵飞快的脚步声响起。眼前横着十几个乡亲,手里或是拿着棍棒或是攥着锄头道具,还有人连锅铲都给抄上了。领头的村长一脸惊恐的望着宁长渊,壮着胆量喊道:“就是他杀了郑先生和二妹子,不能叫他跑了出去祸害别人!道长呢!快把道长喊来!”
宁长渊闻言拔腿就跑,身后那群人手里抄着各色的家伙事儿紧追不舍。
逃跑的喘息间,宁长渊不禁想:谁敢相信令人闻风丧胆的前珈蓝战神刚回人间就无端背了两条人命,现在还被人抄着锅铲追杀逃命。
幸好他从前的时候就足力惊人,虽然刚上的身体还有些用不惯,但是胜在身体轻盈.......个屁啊!这瘦胳膊瘦腿的跑几步就哼哧哼哧直喘气。
“这!这这儿!”
“这儿呢!别叫他跑了!”
宁长渊做瓮中之鳖被村民四面包抄,一群人浑身戒备神经紧绷,却壮着胆子不住地缩小包围圈......一阵凶恶犬吠啸来,一个脖子上戴着个项圈样貌奇丑的小狗跃进重围冲人就咬,其中的倒霉蛋被狗咬中大腿,痛的又踢又喊,身边人赶忙冲上前去扯那疯狗。
趁着混乱空档,宁长渊拔腿就跑。
“唉唉哎,他跑了!跑了!”
“追!追!”
宁长渊跑出一阵,见前方有个集市,人头攒动。他一个箭步冲进人群。高声嚷道:“让一让!让一让!”
路上撞着不少人,却也大都骂骂咧咧几句拉倒。他刚转过一个拐角,迎面撞来个手执一根细竹竿,竹竿上挂着张写着“命”字旌布的算命先生。这算命的头上还戴着个白色幂篱,将装神弄鬼四字演绎到了极致。
“他去哪儿了!”
“好像是往那边跑了,那儿是条死胡同他跑不了! ”
宁长渊一看前面还真竖着堵墙,他一把抢了那算命先生手里的长竹竿,一个箭步就想撑着竹竿越到另一边去。
那算命的赶忙喊道:“别!”
情急之下哪里顾得了许多,宁长渊一个箭步飞冲,只闻嘎嘎两下,竹竿——断了。他后脑着地摔了个仰面朝天,脚步声越来越近,宁长渊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身侧有人拽他一把,将他拽进旁边一扇门里。
“哎,人呢。”
“我刚刚真看见他往这边儿来了啊,奇了怪了。”
“走,去别处看看,村长说了绝不能叫他跑了出去祸害别人。”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宁长渊慢慢滑坐在门后,吁出一口气。
他定了定神,把心跳压下来。想到自己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还有过被珈蓝三千仙神截杀的光荣历史,如今虎落平阳竟沦落到被人拿着锅铲追逃的地步,实在折面。
他抬头看一眼拉他一把的神棍,道了声谢,刚想离开,被那人拦下:“这位公子我看你面门有煞,命中有劫,小劫数指向东方,而公子命轨向西。若是向西,虽遇劫难,却能得贵人相助,逢凶化吉。”
宁长渊多看了这个算命的几眼,见他身穿一身简朴白衣,头顶白色幂篱,叫人看不清面容。可是看他身上那分气度,倒也不像个江湖骗子。只是瞧着这人人模狗样却有眼无珠、装神弄鬼到他头上来了,但念在对方也算是救他一命的份上,恋恋不舍地从另一个神棍的钱袋里摸出一枚铜钱,施舍道:“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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