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殿内,传来几声咳嗽声。从这声音里判断,这人已经十分虚弱。
宁长渊陡然间怔住了,他提着剑缓缓走近,掀开床帘看见了正倚靠在床的武帝。
他忘了来时的目的,只是满心惊诧道:“你这是怎么了?”
不提弑神之战时武帝的高大英勇,就算是上回见面,虽然已是三年前的事,可那时候的武帝依旧一副威严不可侵犯的模样。怎会如何虚弱不堪,要不是床上人还顶着武帝的脸,宁长渊绝对不相信,这人会是不可一世的武帝。
宁长渊进来时便设了结界,遍布宫殿的眼线也都一并被他拔了干净,这会儿却是给武帝提供了最好的时机。
宁长渊看着床上虚弱不堪的男人,这才知道,原本这些日子武德殿一反常态做下的那些荒唐决定,都并非出自武帝授意。他早已被门外那帮人囚禁,假借他的名义传旨。
太昊道:“咳咳咳咳,听说你一直在调查桃源的案子。最近很不太平,好像总有一股势力从中浑水摸鱼推波助澜,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都无法将那人揪出来,我没时间了宁长渊。”太昊伸出手,只见他的右臂之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十年前太行山火山喷发,有魔火现世,我前去玄海取镇魔剑,不料被人暗算剑上早被人淬了毒。这些年我一直隐瞒,却还是被人知道了此事。”
“所以他们就大着狗胆囚禁你。”
“我时日无多了,咳咳咳咳。”
宁长渊心中疑惑:“你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
就算不提这段时间武德殿对思无邪的针锋相对,从前太昊主事的时候也没少打压思无邪。
太昊目光沉沉地望着他:“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找出幕后黑手,守住珈蓝。”
宁长渊觉得可笑:“你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找上我?这样的托付玄思比我更适合才是。”
太昊道:“你虽行事冲动自我,太重感情心思单纯容易叫人利用。可这既是你的缺点亦是你的优点。至于玄君......平心而论,我不放心他。你忘了,他归根究底,与门外那些人都一样。”
宁长渊差点忘了,真计较起来,玄思也属珈蓝旧神一脉。他与戚夫人的母家现在还有较为频繁的来往,当初宁长渊与东海岳氏势同水火,也是玄思出来说和。
太昊道:“你可曾想过桃源天镜失窃并非巧合,道华真人去世时,不也有人去过昆仑山吗?还有琴川谷一案过后,掌上灯也没了下落。你可知为何?”
“为何?”宁长渊并不去计较他将自己的行踪知道的这么清楚,甚至连昆仑山被人动过都知道。依太昊的脾性,他既然防备自己,那么派人跟踪监视自己也并不奇怪。
太昊道:“因为有人想要集齐天镜、掌上灯、无形密钥三样法器。天书上有过记载,集齐三样法器可豢养魔胎,开天门,引魔兵灭世。
“不瞒你说,我不相信身边任何人。”
“那你为什么又要和我说这些?你不怕我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太昊摇摇头:“你不是,你做事追求光明磊落,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手笔。”
宁长渊道:“那是你不够了解我。”
太昊道:“人对自我也从没有清醒认知。”
宁长渊懒得与这人辩论哲学,真要论起口才他远远不敌太昊:“你想要我做什么?”
太昊并不意外他的应允:“留在珈蓝我没办法再保你,他们绝不可能会放过一切危及到他们地位的势力,特别是风头无几的思无邪。接下来,我会派你与玄思前去无修,我已与他授意挑拨,虽然如何选择还是看他自己的意思。但若是不出我所料,玄思会按照计划将你打入无修封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接下来我会孤注一掷,与他们拼死一搏。若是七百多年后的阴虚之日,你能冲破封印重见天日,就说明我失败了。到那时,你就是珈蓝最后一道防线。”
听了太昊的话,宁长渊也敛了惯来吊儿郎当的表情,神色一片肃穆。他道:“我愿意被打入无修,只是我做这一切并不为珈蓝。”
“那你为谁?”太昊还记得当年弑神之战时,宁长渊曾说过他为玄思一人而来。
宁长渊的脑海中闪过弑神之战时的那一片血腥,从前他瞧不上的那些人前赴后继地英勇献身。他目光决绝,一字一顿道:“天下苍生。”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懒得写了,所以有些细节性的情节就一笔带过了。下一章从反派视角全文解密
第74章 慕白
慕白是未婚生子,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听说当年有个云游四海的修士途径此地,与正值芳龄的慕小姐一见钟情。二人干柴烈火一夜春宵,于是就有了慕白。
在当地未婚先孕的女子视为不洁,轻者会被母家赶出门去,重者直接沉塘至死。慕白的外婆拼死保下了原本要被丈夫送去沉塘的女儿,慕白才得以保住一命平安出世。
外婆心疼女儿外孙,将他们安置在偏院。外婆死后,母子俩没了庇护,被赶出了娘家。
被赶出府后,慕白的娘亲担起了养家的重担。因为未婚生子没有丈夫,她本就名声不好,在外做工的时候时时受到骚扰与辱骂。
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时间长了生活终于有了一些起色。
“瞧这没爹的野种又来了。嘿,野种,听说你那□□娘在秋月楼里卖春,一晚上多少钱啊。”
“怕是两个铜子都不要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说你娘还在等那个姘头,要我看啊,人家就是把她当成不要钱的鸡。这样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破鞋,谁还会回头找啊。”
慕白内心出离愤怒,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撕成碎片,可是他打不过这些人。只能恶狠狠的看他们一遍,要自己牢牢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看什么看,被野东西盯一眼都脏。”最早带头欺辱他的男孩名叫程也,是慕白的邻居。程也推他一把,将瘦小的慕白推倒在地。他背着的背篓一同打翻,黄澄澄的枇杷果散落一地。
周边孩童一哄而上,将一地的枇杷果抢了个干净。临走前程也还带头踢了慕白好几下,踢得他原本就没伤好的小腹又多了几片淤青。
等人都走了,慕白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到水坑旁,把脸上的灰尘洗掉,他对着水坑露出一个微笑。确定表情自然,看不出什么,这才回家去。
慕白回家的时候,他娘坐在院子里看着一树栀子花发呆。当年那个修士曾经答应过她,等栀子花开的时候,他就会回来。
院子里的栀子花开了一年又一年,他那个传说中的爹却从来都没有露过面。
“娘!我回来了!”慕白放下背篓,走到母亲身前,母亲摸了摸他的脑袋。
“去洗手,可以吃饭了。”
当天晚上,程也半夜出来小解,他懒得去茅厕,就在门口附近解决。刚解完手,就看见家门口的树前挂了一串枇杷果。他十分嘴馋,摘下两个枇杷果直接吞进肚子里。
第二天早上,慕白在哭声中醒来。隔壁程家的小儿子被发现毒死在了房里。
“娘,你去哪儿。”
“去隔壁程姐家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你在家好好呆着,最好就别出去乱跑了,知道吗?”
“好的娘。”慕白坐在床上,房门合上,他的唇边露出一抹扭曲而快意的笑容。
晚上的时候,慕白跟着母亲一起去隔壁吊唁。另一家养的大黑狗看见他娘一直吼叫,吓得他娘动也不敢动。
狗主人嚷嚷着:“叫什么叫!”那狗被踢了两脚,这才老实了。“不好意思啊小娘子,这狗一闻见骚味就叫。”
周遭一片明目张胆的哄笑。
“谁不知道这女人不要脸,你看她殷勤这样,保不准和程家男人也有一腿呢。”
母亲捂着他的耳朵,不愿让慕白听见这些脏话。抱着孩子低着头,心里觉得十分难堪,只得灰溜溜地离开。
当天晚上,一户人家的黑狗也被发现毒死在了家门口。鼻子和舌头都被人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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