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说话,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但这一连串熟稔亲昵、旁若无人的动作下来,一道无形的气墙凭空竖起,将他们与其他人隔离开来。
许茜:“……”
等等。
这里的“其他人”不就只有她吗?
许茜很有眼力地拉开房门,临出门时最后往餐桌瞥去一眼,周叙白正挨个把保温盒的盖子打开,她收回目光出门,把门从外面带上,往前走了两步,一道闪电划过脑海,陡然间,福至心灵。
几个小时前在热搜上看到的采访画面浮现在眼前——
周叙白戴着口罩推着行李箱,低调地出现在机场,等候已久的记者闻风而动,冲上去将他团团围住,数个话筒递到他面前。
“听说您拒绝了白宫的邀请,方便透露一下原因吗?”
周叙白想要绕开记者,但对方显然不肯放过这个难得的采访机会,跟随着他不断重复问题。
周叙白只好站住,摘下口罩,礼貌地回应:“我有更重要的演出要赴。”
记者们一愣,连忙追问是什么演出。
周叙白说了声“抱歉”,重新戴上口罩。
机场的安保人员赶来,晃动的视频就到这里结束。
看的时候许茜还在想,什么演出能比白宫演出更重要?
现在她好像知道了。
再往前走两步,许茜倒吸一口凉气——所以瞿总脖子上的不是蚊子包!
再走,又吸——所以瞿总刚才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好是因为……!!!
不得了!
许茜在走廊上足足杵了半分钟,提着包快步走进电梯,心想:回去得跟欣姐说,以后瞿总家不能说来就来了!
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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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筹备已久的誉腾大师赛拉开帷幕,来自世界各国的击剑选手陆续抵达柳城。
初次开赛,瞿朗作为主办方,在开幕式上做了简短的致辞。
事先宣传到位,现场来了很多国内外媒体,还有官方渠道全程直播,瞿朗刚刚结束致辞,从台上下来,就接到了周叙白的电话。
巴黎时间凌晨两点,周叙白靠坐在酒店房间的椅子上,握着手机问:“紧张了吗?”
手机里传来大师赛开幕式的激昂音乐,与现场的声音形成二重奏,瞿朗问:“你在看直播?”
“嗯。”
“几点了还不睡?”瞿朗看了眼时间,才答道:“不紧张,我怎么可能会紧张呢?”
“是吗?”
握着手机的掌心有点潮,“……”
瞿朗说实话:“好吧,还真有点。”
毕竟无论是对誉腾,还是对他,这场比赛都太重要了。
周叙白无声笑了笑,安抚道:“别紧张,你们准备得很充分,不会出问题的。”
客观上瞿朗也知道誉腾方面准备充分,不会出什么岔子,但主观上总会焦虑惴惴,觉得还有一只靴子没有落地。
瞿朗语带揶揄:“你就知道了?”
“嗯。”周叙白应下一声,笃定道:“我知道。”
像瞿朗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一定能做到最好。
瞿朗:“……”
类似的对话九年前似乎也有过一次,瞿朗一时发怔。
周叙白的安慰技巧算不上高超,说到底除了对他的盲信没有任何其他依据,却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三两句就将他心头的忐忑抹平。
真是没道理。
或许周叙白闲着没事的时候,可以去做做心理按摩师?
瞿朗冒出这个念头,转眼否决——前有陈扬后有梁言,哪个不在周叙白面前畏手畏脚?估计以周叙白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单是靠近说几句话,对别人来说都是伤害大于慰藉吧?
有的没的想了一阵,瞿朗几乎忘了此前的话题,颇觉好笑地放松下来,问道:“那你呢,你准备得怎么样?”
“很顺利,演出结束就回去。”
“不用急着回来,休息好了再说。”
“……”
赛场上随时会有事发生,瞿朗暂时没空和周叙白多聊,况且,“你那边很晚了吧?快去睡。”
“嗯。”
“晚安。”
“晚安。”
“……”瞿朗:“你怎么还不挂?”
“……”
“……”
赛场上人声乐声交杂,瞿朗往两边瞥去,见没人注意他,用手拢住听筒,快速说:“好了,我爱你,早点回来。”
周叙白这才满意地说了声“好”,挂了电话。
誉腾大师赛赛程六天,分男子组和女子组,各组又分单人赛事和团体赛事,前三天来自各国的花剑、重剑和佩剑选手要通过个人资格赛的筛选,进入六十四强然后步步向决赛挺进,之后便是团体的舞台。
正如周叙白所说,誉腾事前准备得极其充分,知名选手的参与大大提高了这场比赛的含金量,赛场设施、裁判及赛事组的专业度和公正性也获得一致好评,闭幕式上,柳城市长莅临现场,为首届大师赛画上了圆满的句点。
当天晚上,瞿朗给大师赛项目组的所有人下发了数额相当可观的奖金,又在微信群里发红包发到限额,然后带着大家去庆功。
从提出举办大师赛这个想法,到落到实处,瞿朗几乎全程参与跟进,在庆功宴上不断被项目组的成员敬酒。
放在平时瞿朗喝酒很有分寸,但今天比较特殊,大家都开心,他不想破坏气氛扫兴,于是来者不拒,没多久眼前就有些模糊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次,都被周围人的声音盖过去,包厢门被打开时拿着话筒手铃鬼哭狼嚎的誉腾员工们都是一愣。
片刻后有人认出来人的身份,但脑子里面打结怎么也说不出对方的名字,只好指着那人跟身边的人说:“周、周、周……诶?周什么来着?”
周叙白一身清隽气地进入包厢,走到瞿朗身边把他扶起,朝众人点了下头,说:“我送他回去,单买好了,你们继续。”说完揽着瞿朗推门离开。
包厢里的人面面相觑。
“啊,那个……我没看错吧?”
“唔,应该没有,我也看到了。”
“所以,他和瞿总……?”
“应该就是那啥吧。”
“哦,我觉得也是。”
“哈哈。”
互相干巴巴地说了几句,包厢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半晌,不知是谁先摇了下手铃,有人迟疑着将暂停的音乐重新播放,拿着话筒的人试探着跟唱几句,拍手和欢呼声响起,没一会儿,瞿朗的提前离场就被抛到了脑后。
瞿朗刚被拉起来时头晕晕的,走了几步到走廊上,晕眩有所缓解,干净味道钻进鼻腔,他抬起头摸近在咫尺的脸,疑惑道:“周叙白?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结束得早,就赶最早的飞机回来了。”周叙白说着提醒他抬脚,跨过一级台阶。
瞿朗不甚清醒地“哦”一声,忽然不想走了,上手搂住周叙白的腰,说着:“让我靠一会儿。”便把头压在周叙白的颈侧闭上了眼睛。
瞿朗身上染着酒气,应该喝了不少,却是不吵不闹,眉目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印象中瞿朗酒量很好,上次钟麒生日周叙白眼看他一杯又一杯酒下肚,跟他回家时仍能思考,醉到不管不顾直接在走廊上抱住他的程度,周叙白真的是第一次见。
抱着研究的心思,周叙白偏过头拨瞿朗的睫毛,瞿朗安睡被打扰,立即不耐烦地把头扭向他的颈窝。
温热又湿润的呼吸扑在颈侧,周叙白手指微僵,向下搭住瞿朗的后颈,正待揉捏两下,后方某间包厢的门打开,他收回手低头在瞿朗耳边说了句“跟我回家”,迈开步子,把困倦不已的人带到了停车场。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瞿朗就断了次片,周叙白倾身帮他扣安全带,他突然睁眼,诧异道:“周叙白?你怎么回来了?我没在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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