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园门票已过期
*“1999年,即将在我们面前展开的,是一个光明的、充满希望的新世界。”*
世纪末烂尾工程,废弃水上乐园,被新世纪拦腰截断的青春期。
**[青梅竹马 破镜重圆]**
隋陆 × 陈津南
爹系疯狗美攻[大概]× 天然呆受[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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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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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即将在我们面前展开的,是一个光明的、充满希望的新世界。”
阶梯报告厅里,主持人感情充沛地念着串场词。
“过去的几十年里,无数石油从业者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创造着属于自己、也属于祖国的辉煌,其中不乏……”
紧接着,音乐响起,大幕拉开,长湾油田事业装备部的员工们开始合唱。
“锦绣河山美如画,祖国建设跨骏马……”
“头顶天山鹅毛雪,面对戈壁大风沙,嘉陵江边迎朝阳……”
这是长湾油田合唱比赛的彩排,正式比赛在后天晚上。
陈津南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不知谁落在这里的《故事会》,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趴在脚边的小春。
今晚电路检修,职工大院的所有家属楼停电,晚饭过后,大家都聚在大院里乘凉,热闹得很。
陈津南也在院子里坐了会儿,远远看见阶梯报告厅灯火通明,去传达室给隋陆打了电话,便牵着小春进来了。
小春是只老狗,马上就十三岁了,耳朵不好用,台上嘈杂的声音似乎对它没什么影响,唱第一首歌时,它就睡着了,肚皮一起一伏地呼吸着。
踩着九点钟的整点报时,隋陆来到报告厅。
彩排刚结束,台上的灯还没熄,不少来凑热闹的人还在观众席上说说笑笑。
他很快在墙角找到了陈津南。
坐下时,陈旧的红漆连排椅发出吱呀声,连带着一整排都在轻微晃动。
小春先醒了,费力地站起来,冲隋陆摇尾巴。隋陆摸了摸它,小春舔舔他的手,见主人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没精神地卧下了。
陈津南还在睡,歪在椅背上,手里还紧紧攥着小春的狗绳——小春老了,认不得回家的路,他怕小春自己乱跑,回不来了。
“南南。”隋陆轻声叫他。
陈津南皱了皱眉,感觉被蚊子咬了,不安地动了动腿。他穿的是短裤,出了汗,腿黏在椅面上,被硌出一块红印子。
隋陆笑了一声,拿着雪糕,在他脸上贴了一下。
今晚大院停电,商店都不营业了,雪糕是隋陆在车站旁边的冷饮店买的,拿了一路,都有些化了,包装袋上的小水珠聚起来往下流,弄湿了陈津南的脸颊。
“你来啦……”
陈津南这才睁开眼,接过雪糕,冲他笑,“奶奶明天就回家吗?”
隋陆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又帮他撕开雪糕包装袋,不紧不慢地答道:“后天,医生让再住院观察一天。”
“好吧。”陈津南咬了一口雪糕,发现隋陆手里没有,问他:“你不吃吗?”
隋陆没说话,凑近,咬住了他刚刚留下牙印的地方。
报告厅两侧的窗户都开着,四周又黑漆漆的,蚊子自然会寻着光飞进来。陈津南从小就招蚊子,一晚上下来,胳膊和腿上被叮了好几个包。
隋陆蹲下来,给他腿上涂清凉膏。小春不爱闻这个味儿,甩了甩脑袋,去另一边趴着了。
“喏,最后一口给你吃。”
陈津南把雪糕递到他嘴边。
就着这个别扭的半蹲姿势,隋陆张开嘴,吃完了最后一点奶油雪糕,留下一个木棍儿。还有一滴奶油淌到了陈津南手指上,他撇了撇嘴,张嘴舔掉了。
隋陆握着他小腿的手不自觉加了点力气。
给最后一个蚊子包涂好清凉膏,隋陆站起身,把小瓶揣回兜里。
“走吧,别在这里喂蚊子。”
隋陆这个暑假又长高了些,已经比陈津南高了半头还多。陈津南从座位上站起来,被小春的绳子绊了一下,脚下不稳,朝隋陆倒去,额头磕到他的肩膀,闻到他身上的洗衣粉味,还有清凉膏的薄荷味——因为他招蚊子咬,隋陆总是随身带着清凉膏。
隋陆身上总是这些味道,有时候多一些浅浅的汗味、雪糕的奶味、游泳池的消毒水味,组成陈津南记忆里,一种夏天才有的复合气味。
“这是你带的?”
隋陆注意到夹在前排椅背上的《故事会》,抽出来翻了翻。
只看了几行,他便意识到这不是一本普通的《故事会》,而是披着《故事会》外皮的黄色小说。或许是因为他一下子翻到了中间,整页竟都是露骨的描写。
“不是,估计是别人落在座位上的,”陈津南打了个哈欠,随口道,“我刚才无聊,就看了一会儿。”
报告厅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负责锁门的保安开始赶人。隋陆一言不发地往后门走,将那本“《故事会》”扔进了垃圾桶。
陈津南牵着小春,跟在他身后,见状愣了愣,“欸,你干嘛扔了……”
隋陆拉过他的手,“地摊上的盗版书,别看。”
陈津南觉得他不该扔,万一失主还会回来找呢,但看到他抿紧的唇线,还是闭上了嘴巴,没说话。
大院里还没来电,两人跟着应急灯微弱的光,慢悠悠地往家走。
盛夏的天常常泛着点儿偏浅的蓝紫色,让人觉得夜还不深。长湾油田投资的度假村已经施工了半年,吊车的起重臂静静地横在夜空中,俯视这片因为停电而被迫停下忙碌的土地。
还没走到大院里的露天游泳池,消毒水的味道已然弥漫在空气中,陈津南吸了吸鼻子,脚步下意识快了。
“明天想去游泳吗?”隋陆问他。
“想呢,”陈津南点头,“你不在,我都不敢去。”
陈津南喜欢游泳,每逢暑假,恨不能每天都泡在泳池里。可他身体有点特殊,不能随便进男更衣室,每次都是在家换好泳裤,穿在运动裤外面,到了直接脱掉外裤;泳裤也不能穿太紧的,会勒出他腿间那条不该有的肉缝。
即便提前做好了准备,他也是怕的,只有隋陆陪着他,他才能像一尾自由的小鱼,在熟悉的水域里舒展身体,尽情呼吸。
隋陆会和他分享秘密,也会无条件保护他的秘密。
小春走不动了,停在路边,呼哧呼哧喘着气,像要憋过去了。
好在旁边有一排水池,隋陆伸手捞起它,拧开水龙头,给它喂了点水。
小春是只小黑狗,体型比土狗要小上一圈,那年立春,奶奶在大院门口捡到它,养到现在,它脸上的毛都发白了。小春跟奶奶一样,有点老年痴呆,好的时候,能勉强认得这几个经常见到的主人——奶奶、津南、隋陆,不好的时候,只有见到奶奶,才肯喝水吃饭。
两人找了个长椅坐下,让小春趴在他们膝盖上缓一缓。
陈津南一下下顺着小春背上的毛,小声说:“奶奶的病,是不是全都治好了?”
“不可能完全治好,只能尽力维持,多撑几年。”这是医生的原话,隋陆也没有半点隐瞒地告诉了陈津南。
大院里来电了,旁边的路灯忽地一下亮了起来,很快,各栋楼也陆续亮起来灯,路上几乎没人了。不知是谁家的音响在闹腾,音量大得吓人,半个大院都能听到那首大街小巷放烂了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在这样的嘈杂中,陈津南埋着头,一滴眼泪掉在了小春的黑毛里。
“……别哭,南南。”隋陆握住他的手,低声道。
他捏了捏陈津南的后颈,让他抬起下巴,然后倾身靠近,轻轻碰了他的嘴唇。
“你不哭了,我多亲一会儿。”
这像是在讲条件了。陈津南又想哭,又想隋陆亲自己,只好憋着眼泪,主动去蹭隋陆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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