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袁桥立刻起身离开监控室,到楼道上给罗家楠打电话。颅骨复原还没出结果,DNA比对不上,但按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基本能认定那副从车里甩下来的骨架子就是“张子瑜”。电话号码也拿到了,只等实名制信息过来便知此人的真实身份为何。
“就知道这女的肯定得跟着掺和,我估计啊,她是去跟踪丈夫的情人了。”罗家楠那边风很大,声音被吹走了大半,“你这样,调18号的沿途监控,看李晓旻是不是跟着张子瑜回家了,说不定张子瑜不是范何辉杀的,哦对,机场你不用去了,我换个人去接。”
“换谁?咱办公室能喘气的都出来了。”
“我找二吉。”
“唐副队?”
“啊,对啊,他还欠我顿烧鹅呢,帮我接俩人咋了。”
“……没什么,你高兴就好。”
“行,忙你的,先挂了。”
挂了吕袁桥的电话,罗家楠找了个避风的角落给唐喆学打电话。果然,那边一听要帮他去机场接人,一百八十个不乐意,说林阳马上要走了,自己还没请大舅哥吃顿饭,好不容易今天能正点下班,却天降“领导”塞任务。
罗家楠瞎白活了一通,还是威逼利诱那套,末了告诉对方:“不是说随便什么人都派你去接的,这是政治任务,你得认真对待,人家阎穆霆是将来能穿白衬衫的那种牛人,你混个脸熟,是吧,以后过去办案也好——”
“你说谁?阎穆霆?”林冬的声音插了进来,“从法医干到重案负责人那个?”
罗家楠迟疑了一下,应道:“啊,是,林队您认识?”
林冬的声音听起来和之前的祈铭一样愉快:“我去接,你放心,一定高规格接待。”
“????”
咋了咋了咋了?罗家楠是蒙逼他妈给蒙逼开门,蒙逼到家了——阎穆霆这么牛么?我媳妇为了接待人家掀办公室地板我能理解,你林冬又是闹哪样?自己亲哥都不顾了去顾一个外省过来的重案负责人?跟你们悬案组有业务来往?
转念一想,又觉得莫名开心——能让林冬按高规格接待的……嘿,唐二吉不得酸成柠檬精啊?
TBC
作者有话说:
楠哥:二吉,好兄弟,醋不能我一个人吃
二吉:……我怎么觉着你幸灾乐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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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事实上唐喆学并没有像罗家楠预计的那样酸成一颗柠檬精, 而且挺开心认识新朋友的。主要是林冬的态度问题,他不像祈铭似的,一旦触发自己的兴趣点便没脑子考虑对象的感受, 亦不会当着唐喆学的面把阎穆霆夸成朵花,更不会横向比较。
去机场的路上, 林冬向唐喆学讲述了和阎穆霆曾经的共事经过。彼时的队友们还没出事,他也正是锋芒毕露之时,带领缉捕“毒蜂”的专案组成员赴外省收集案件信息,负责对接他们的便是刚刚升任重案负责人的阎穆霆。同样年轻有为意气风发的两个人惺惺相惜, 初次见面便促膝长谈了整整一夜。
“毒蜂”曾在阎穆霆的辖区内犯过案,只不过案发时阎穆霆还在念书,对案件仅仅是有所耳闻,是林冬的到来促使他翻开尘封已久的卷宗。被害人是一名毒贩,不是来这边贩毒的, 是带家人旅游。根据卷宗上的记录,仅仅死妻子带孩子们去酒店餐厅吃个饭的功夫, 回来就发现丈夫被枪杀于房间内。子弹正中后心,直入直出, 射入口和射出口大小相近,说明枪的膛线被刮了。房间门窗丝毫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据此, 当时负责调查此案的侦查员提出, 凶手可能是扮作酒店工作人员进入的房间, 在死者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其一枪毙命。为此他们审问了酒店的所有员工,连案发前一年内辞职的也算上, 却始终未能锁定真凶。
案发时间为1998年, 那个时候的监控并不普及, 像案发地这种五星级酒店也仅仅是在大堂里安装了一个,存储介质为录像带。林冬他们来就是为了找那卷监控录像带的,可年代过于久远,办公大楼几次翻新搬迁,很多早期案件的物证皆已不知所踪。找肯定能找到,就是……一进物证储藏室,林冬他们望着一排排直达房顶紧凑排列、堆满箱子的物证架,个个倒抽一口冷气。阎穆霆告诉林冬,局里的信息化管理不包含2000年以前的案子,不过箱子上都贴着案件编号,一个个翻就是了。
对此林冬也是无可奈何,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那盘录像带,至于录像带消没消磁,里面记录的内容是否有用那都是后话了,总而言之,找不着就别回去。于是乎他们一行八人便扎在了储藏室里,每天从早找到晚,搞得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比较烦人的是,箱子里的东西不一定和外面的编号对得上,可能是搬的时候翻倒倾洒过,又被囫囵收拾了进去,所以他们不能只看案件编号,必须得挨个打开找。
那段时间阎穆霆一有空就过来帮他们找录像带,还带队上人一起帮忙,搞得底下人怨声载道却敢怒不敢言。没辙,老大的命令,谁敢不从?旁人议论说,因为这案子是部里督办的大案,阎穆霆既有心走仕途,必然不能错过在专案组领导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然而在林冬看来,这和仕途不仕途无关,重点在于这案子当年是阎穆霆的师父、也就是前任重案负责人侦办的,阎穆霆之所以如此上心,其根本原因是为了给九泉之下的师父一个交待。
这并非他凭空臆测,而是通过与阎穆霆的交谈所推测出来的。阎穆霆说师父走的太仓促了,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为了侦破一件入室奸/杀案,他师父连轴转了将近一百个小时,开车时过度困倦导致发生车祸,当场车毁人亡。可因为是在下班之后发生的事故,连因公死亡都算不上,更罔提评烈士,局里最终只是象征性的发放了一些补偿金和丧葬费给家属。
“我师父一辈子两袖清风,外面人递根烟他都不抽,家里到现在还是六十平米的小三间,最小的卧室只有八平米,其实那根本不是卧室而是储物间……他女儿刚考上大学,老婆早早病退,老爹还瘫痪在床,全家人一个月只有不到三千的收入,他这一走,家都垮了……”每当提起师父,阎穆霆的伤感就像白纸上的墨迹,无处隐藏,“我现在每个月给那孩子打一千块钱生活费,我跟师母保证过,孩子念到什么程度,我供到什么程度,她是这个家庭唯一的希望了。”
听说这件事后,林冬发动组员给那位已经故去的老重案队长捐了款,不算多,两万块,其中有一万是他自己出的。组员们大多有家庭,对老队长的遭遇深感同情。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大家的愿望很朴素,就是当自己摊上这种事的时候,能有更多的人帮家里一把。
期间林冬还帮阎穆霆他们破了个案子。那天他去接待室接水,一身灰头土脸的德行被等着问话的证人当成维修工了,讲电话根本不避着他,一句“快递送错了,你改个地址”让林冬听了个正着。他隐隐感到这句话有问题,随即心生一计,故作拘谨地操着浓重的异乡口音问证人借手机,假装打电话实则偷偷记下了最后一个呼出号码,出来就告诉了阎穆霆。阎穆霆他们追着号码一定位,迅速将正欲更改藏身地的嫌疑人抓捕归案。打电话那位也没落着好,一句话换了个包庇罪。
提报功劳的时候阎穆霆把林冬也报上去了,于是已经回到千里之外的林冬莫名拿了个嘉奖,还是别人家的。
等接上阎穆霆和刑厉,林冬提起这段往事时完全控制不住表情:“当年你给我打电话,说要给我寄证书的时候我都愣了,出趟差还拿个奖状,上哪说理去?”
“那是你应得的。”
后座上的阎穆霆反应十分平淡,稍作权衡,又对正在开车的唐喆学说:“唐警官,麻烦你,等下绕一趟跨海大桥,刑厉是第一次来,让他看看那里的夜景,后面可能没时间观光。”
刑厉正朝车窗外张望,闻听此言回过头,不无诧异的:“咱那也有跨海大桥啊,干嘛非得看这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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