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微思,罗家楠拍了下大腿:“不一定是这包呢,我刚看外包装袋上一堆土,这要动过不至于落那么厚的灰,文哥,你再带人去周围扫听扫听,看最近这段时间,附近有没有发现野猫野狗的尸体,如果有,查清具体位置,调那附近的监控。”
“你的意思是,凶手投毒之前,做过实验。”苗红看向大徒弟的视线里盈满赞赏,“思路不错。”
“那得说师父教的好。”当着师父的面罗家楠必须谦虚,不然苗红绝得收拾他。
冲罗家楠竖了下大拇指,胡文治招呼探组的人继续第二轮询问。等他们走出段距离,苗红倾身向前,低声问坐在对面的罗家楠:“你小子怎么回事?糟蹋谁家姑娘了?”
本不想聊这事儿,但师父既然问了,罗家楠举手明誓:“天地良心,师父,向来只有祈老师糟蹋你徒弟我的份。”
“什么时候了还逗贫!我揍你了啊!”苗红作势扬起手,照着罗家楠的胳膊不轻不重的来了一下。着多少急就不说了,刚看这兔崽子全须全尾的回来,她眼圈不争气的红了。
罗家楠嬉皮笑脸故作夸张地喊了声“疼”,看苗红没被自己逗笑,敛起无所谓的态度,正襟危坐:“就那天咱在夜市收拾那几个臭流氓的时候,不是好多人围着拍么?有人把视频发一微信群里,举报我这女的也在,认出我来了,后来不知道从哪打听出我是警察,把我举报到督察那,这不督察就来查我了。”
苗红皱起眉头:“你认识她?”
“接触过,在寇英那的时候,她一开始跟我说的是,她爸欠钱,债主逼她和妹妹陪酒,让我帮忙挡挡讨债的,我帮过一次,后来发现满不是那么回事,她本来就是干外围的,欠钱的不是她爸而是她,一起陪酒的根本不是她妹妹,也是个外围女。”提起这事儿罗家楠就糟心,还是太年轻,被楚楚可怜的谎言忽悠得提溜乱转,“后来我就没管过她了,也删了她的联系方式,谁能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楞拿着一件沾着血的西装外套到督察那去举报我!”
“你的西装外套?”
“应该是我的,看照片有点眼熟,不过那时候我衣服都是同一款买好几件,穿脏了直接扔,到底是不是我的,我也不确定。”
“可血迹是你的。”
“对。”
“那外套怎么到她手上的?”
“说是强/奸/犯盖她身上的,然后血又是我的,这不就把我装进去了。”
眯眼凝思片刻,苗红的语气跟审嫌疑人似的:“你当初不是看上她了才帮她的吧?”
罗家楠信誓旦旦:“我要动过半点歪心眼子,让老天爷打一雷劈了我。”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轰隆隆”滚起阵雷声。连着三天了,每天傍晚必有一场雷阵雨。苗红闻声闷头笑笑,说:“听见没,报应来了。”
一听老天爷不给面子,罗家楠的表情不由有些拧巴,辩解道:“纯粹是赶巧了,真的师父,我那会快归队了,不可能跟在夜/总/会里进出的人纠缠不清,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想找,总得找个身家清白的吧,找个外围女,我还回不回来了?”
“你没那份心思,对方也没有?”出于女性的直觉,苗红帮他分析对方可能的心态,“你后来不管她了,她会不会觉得被你抛弃了,并就此怀恨在心?这次看到你,终于找着个机会可以报仇雪恨了?”
“师父你少看点言情剧吧,哪跟哪啊就怀恨在心?”罗家楠略感无奈——苗红的青春期来的太晚,年过四十,居然开始跟着局里的小姑娘们一起追青春偶像剧了,号称天天守着他们这帮糙老爷们,视觉疲劳,得看看小鲜肉洗洗眼睛。
没理他揶揄自己这茬,苗红捋了捋前后后果,诧异道:“那怎么时隔八年又想起你来了?”
罗家楠耸肩:“这就得问她自己了,幸运的是,案发日期是我和陈队碰面的日子,督察通知陈队带录音过去给我作证,要不我根本出不来。”
苗红瞪起眼:“老家伙嘴可够严的,都没跟我们说,害我们着了三天急。”
“督察不让他说,正式结果出来之前,他得遵守保密纪律。”
“他是那守纪律的人么?”
“分什么事儿,事关我,他肯定得守。”
“别太拿自己当棵葱,留神他拿你炒盘菜。”苗红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刻薄,心里却想着怎么替徒弟正名:“说正经的,那女的叫什么,身份证号多少,给我,我去查查她。”
“别碰,千万别碰,让上头知道你们查她,那不又给我添材料么。”罗家楠立拒,一开始没说王馨濛的名字就是防着苗红这手呢。
苗红面露不甘:“那你就吃这闷亏啊?”
左右看看,确认没人关注他们的谈话,罗家楠压低声音:“我给二吉了,他和林队去调查,他们不是咱组的人,好办事。”
“也行,林冬这人办事靠谱。”苗红认同点头,“查吧,若她真被强/奸了,查出真正的嫌疑人,还她个公道,也还你个清白。”
“我本来就是清白的。”
“让证据说话。”
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罗家楠起身朝祈铭那边走去。疾控的气相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正如祈铭提醒的那样,检样里不光检出了四亚甲基二砜四胺,还有氟乙酰胺,混合鼠药,极度致命。保安宿舍那包“鼠立倒”里没有检出氟乙酰胺,考虑与案件无关,还得继续搜查。
看完报告,罗家楠拧起眉头:“凶手这是怕受害者死的不痛快啊,够狠的。”
“已经通知医院那边完善治疗方案了,重症患者增加到十五例了,好在暂时没有死亡病例出现。”祈铭垂眼望着检测报告,重重叹出口气,“我不信神佛,但,我祈祷这个案子不要用到尸检台。”
罗家楠的语气同样惆怅:“天杀的混蛋,居然对孩子们下这狠手。”
“有头绪了么?犯罪动机?”
罗家楠摇摇头。在以往的案件中,通过做受害者分析确认凶手犯罪动机,是锁定嫌疑人的最优选择,但在这起案件中,受害者高达八十六人,一个个分析下去到明年也破不了案。另外群体受害案件,凶手的目标往往不是某个特定的受害者,而是要通过这一举动来报复社会,宣泄愤怒,引起关注。当然也不是绝对,经手过的案件中,确有凶手为了杀死某个特定的目标而伤及无辜,目的是为了让警方无法锁定真正的受害者,干扰侦察视线。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造成这么多孩子中毒入院生命垂危的,必然是个残忍至极的家伙。有的人爱帮罪犯找借口,说TA童年多悲惨境遇多可怜,会违法犯罪全是外因造成。确实有这样的人,但太少了。以他所见,在法庭上痛哭流涕的被告,很大一部分并非真心悔过,而是怕死、怕坐牢。
把报告还给祈铭,罗家楠说:“你先忙,我得带人去医院录口供了。”
祈铭又把报告交给高仁:“我跟你一起去,看下重症患者的情况。”
“你不跟着取证了?”
“重点证据都取完了,剩下的有杜老师在,他会负责。”
“那你找地方睡会呗,晚上还得加班加点。”
祈铭动作一顿,迟疑片刻摘下手套,把罗家楠推到一边,小声说:“我就想跟你多待一会,不行?”
“行行行,太行了。”
一瞬间罗家楠美的鼻涕泡都快出来了。果然是远香近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督察关他三天,关的祈铭都开始黏他了。
——要不,再进去待三天?等出来祈铭是不是就得挂我身上了?
TBC
作者有话说:
楠哥你再待三天祈老师就要改嫁了【不是
不好意思啊,周五突然开始发烧,然后存稿又快没额了,为免赶稿赶的剧情出现逻辑漏洞,请三天假,周四再见,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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