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的空间里,林是非没有很快说话,他只是看着岳或不自觉蹙起的眉尖,仿佛在紧张。
就好像……他是要对自己坦白有了喜欢的人。
但那个被喜欢的人却不是自己。
“我会怎么做?”林是非仔细琢磨,先轻声重复这句话。
而后他明确认识到无法接受岳或心里有其他人,说:“我会把你关进小黑屋,欺负你,让你哭都没有力气。”
岳或:……
林是非的语气和神色都极其认真。方才的难过情绪一扫而空,岳或捏紧小被子,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公分。
注意到他的动作,林是非眉目泛冷,伸手扣住他的腰不让他再动,道:“所以,星星到底瞒了我什么?”
第17章
岳或隔着被子都能感受到林是非梏住他腰的力度,很像怕他逃跑似的。
指节向下按压,精准地扣在侧腰,连人带被子都不能动弹。
在这股不容置疑的强势中,岳或几乎怼进林是非怀里。
他忙伸出胳膊横在胸前,手虚握成拳抵住林是非胸膛,急切小声:
“林是非。”
“嗯。”林是非不退,眸色暗沉,“你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岳或摇头,否认得很快。
林是非都已经这样说了,谁还敢再说实话啊。
他没看林是非的眼睛,加大可信度似的说道:“我就是那样问问,而已。”
林是非凑近:“真的?”
“……”岳或强装镇定,眼睫毛都没眨动,“真的。”
阳台的飘窗没拉,颜色不太好的毛月亮在卧室里投下一点暗昧的光线。
林是非没从岳或脸上分解出心虚的神采,暂且相信了。他咬合肌微动,强行将升至心底的不可见人的念头压下去。
“星星,以后不要骗我,也不要瞒着我事情,”林是非低声说道,“我会很难过。”
“我想让你永远……”
属于我。从肉体到内心。
还在心里思索,得赶紧找个合适时机把画画的事跟林是非说一下。
忽而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了,岳或有些疑惑:“永远什么?”
林是非压抑着自己:“没什么。”
“反正,以后不骗我也不瞒我好不好?”
岳或点头:“嗯。”而后喊道,“林是非。”
林是非半阖的眸子睁开,低声应:“嗯?”
岳或忽而想起晚饭时林是非说他爸是林倚白时,陈铭川他们的反应很奇怪。
不过他没问为什么,只是说道:“你把我支付宝加回来,我手机里还有你的40万呢。”
加回来肯定就要退钱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话题转换太快,林是非不太高兴还有了小脾气。他毫不犹豫地拒绝,还说:“我人都是你的,花我几个钱怎么了。”
“不准还给我,我不要。”
什么就人都是你的了……这种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岳或动身想坐起来,却被腰间的手重新勒了回去。
他只好继续侧躺,道:“哪有你这样的。”
林是非怕“强买强卖”惹岳或生气,忙放低姿态轻声:“可是我们都说好了啊,我先把这些钱存入星星银行。”
“你就帮我保管嘛,求求星星了。”
本该更贴合凌厉的深邃眼睛里一片祈求,平静的心窝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击中,泛软。
岳或看不下去,掀起被子就盖在林是非头上:“好好。”
林是非胜利地浅笑,他把自己的脑袋小心地从被子里扒拉出来,状似无意地用头发蹭了下岳或的脸颊。
头顶的发都乱了。
岳或许久不回这里,有点睡不着,而且回来还弄成这样,就算不明说,他心里也难免有些郁结。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着很多事情。
从小到大,在家庭里他真的很努力地在吸引父母的关注。他小学时的成绩很好,经常被老师夸奖,可无论他考多少分,都得不到沈婉与岳释的注意。
他们似乎觉得,无论岳或怎么样,都是他应该的。
初一成绩一落千丈,沈婉反而对他的关注多了些。
虽然是骂他的。
而岳释根本不管他,他永远都处在构思作品的想象中。
岳或把考全校倒数第一的成绩给他看,也只能得到几句不痛不痒的嘲讽。
但沈婉再婚后,对陈谭渊与谭谌的关爱要比他多得多。岳或每次和他们发生争执,错的必然是自己。
而岳释再婚后也重新有了孩子,是个小姑娘,目前应该有五岁了。他把自己的女儿看成心头肉、掌中宝,那是岳或从未得到过的感情。
兴许是深夜会扩大人类的负面情绪,突然之间,岳或就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了。
林是非的手臂本还隔着被子放在岳或腰上,不知什么时候换了手势。
手心轻抚岳或的后脑勺,没用什么力气便让他的额头抵住了自己的肩膀。
他能感受到星星的情绪。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岳或忽然出声这么说,音色有些低哑。
两人认识两年,林是非当然知道些岳或家里的情况,但知道的不多。
可他知道岳或的父母很不负责任。
林是非道:“我也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他们伤害了岳或,需要得到教训。
静默片刻,岳或道:“其实我能理解她。”
沈婉身为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女人,和陈铭川这样有钱有势的上流人士结婚,本来就不被看好。
而且陈铭川还有两个儿子。
沈婉必须要时刻做出讨人喜欢的继母的模样。
亲生儿子……
忽略就忽略了。
反正是亲生的,又不会跑。
岳或道:“但我现在也只限于理解了。”
等岳或睡着后,林是非怜惜且克制地亲吻他的发、眉心。
他低喃出声:“我会永远陪着星星的。希望星星……也能喜欢我,早一点。”
*
晚上突然变天,唯一一点毛月亮也被遮盖,倾盆大雨瞬间拍打在草地上,几乎下了整夜。
直到天蒙蒙亮时才停,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雨后泥土被翻新的潮湿气息。
晚上应该是怎么睡都觉得不舒服,岳或老蹬被子,林是非给他盖了好几次,也挨了两次蹬。
甫一睁眼岳或就觉得嗓子有点干疼,清了清喉咙后倒是好多了,他便没管。
昨天家里气氛那么僵硬,岳或答应在这里过夜都是看在沈婉的面子上,不可能再在这里吃早饭。
下过雨之后还是阴天,早上空气显得很湿冷,穿着单薄的 T 恤出去,胳膊上都会起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幸亏有校服。
岳或音色很低,甚至可以说得上乖巧,但他不容商量地拒绝了沈婉的挽留,非要走。
陈谭渊跟谭谌都在家,沈婉最终放弃,没再说什么。
临走时,她说:“那你过段时间就回来看看妈妈。”
岳或随口:“嗯。”
但他心里知道,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年年?”陌生的少年音色有些惊喜地传来。
他还没进门,就见有两个人刚从玄关门口出去,其中有道身影他眼熟。
岳或下意识看过去,而后又将眼神瞥开。
来人长得还算俊秀,十七八岁的模样,天生笑眼,是很讨人喜欢的长相,但看久了却总让人觉得那双眼睛太过精明。
谭谌:“冯呈。”
廊坊下谭谌凉凉地喊道。
冯呈立马应:“这就来了谌哥。”他笑着说,“我就是觉得有好几年没和年年见了。”
“以前他老跟在我屁股后头说喜欢我呢。”
岳或蹙眉,抿唇不说话。
冯呈还在说:“我爸那时候还开玩笑说,让年年长大后给我做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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