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想要谁追不到?自己选不香吗?”仲钦说着不知想起什么,哼了声,“你们都馋我身子。”
季舒远含住他的耳垂:“谁们?”
“……渣男们!”仲钦没好气地推开他,“说好了今天不搞我!”
季舒远便松开手,勾着人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肩上。
仲钦觉得这样很舒服,于是也没拒绝,还朝后仰了仰,更深地靠进他怀里,寻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不再动了。
过了会儿,季舒远忽然说:“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自找烦恼。”
仲钦嘴里土豆嚼到一半,闻言愣了下:“怎么突然开讲人生道理小课堂?”
季舒远没理会他的玩笑,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所以不要害怕。”
仲钦缓缓收起轻佻的表情。
“卷卷,”季舒远温声说,“不必有那么多担心。”
仲钦垂下眼睛,良久道:“我们不一样。”
季舒远知道自己对他的生活不够了解,多说只会让他觉得抗拒,便不再提。
分离两天能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意外之喜,季舒远觉得很满足。
吃完东西睡觉,仲钦蜷在季舒远怀里给他讲拍广告时发生的一些趣事,不知不觉入眠。
他的身体已经整整两天没有真正得到休息,意识沉得很深,半夜季舒远没忍住亲他,他也完全没反应。
直到第二天起床,仲钦穿裤子时看见自己身上有个浅浅的红痕——
“季舒远!”他跑进浴室,岔开腿,指着那处向正在洗脸的人愤愤指控,“你是不是有毛病!”
“抱歉,我以为已经很轻了。”季舒远淡定地说,“别担心,半个月以后才有床戏。”
仲钦不想理他,穿上衣服一个人先出门了。
田杰瞧着他今天面色很好,本来想多说几句,见他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又把即将出口夸奖影帝的话咽了回去,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门口有粉丝,注意表情管理。”
“……”
仲钦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憋出一个笑。
等他到了片场,季舒远还没来。
不过季舒远本来就可以晚到,因为仲钦请了两天假,所以这几天主要是仲钦的戏份,而季舒远的戏份在元旦时集中拍了些,后面就是准备姜煜登基前后的重头戏。
在施淮安去世之前,仲钦和季舒远还有最后一场床戏,被安排在半个月以后,中间这段时间需要拍摄一部分权谋戏份。
自表面上和施淮安彻底决裂,姜煜逐渐开始展露他在治国一事上的天分。
他自小头脑聪颖且野心勃勃,即便被遣到边疆吃沙也从未放弃学习经史。虽说贵为皇子,但姜煜从不仗势凌人,反而一向礼贤下士,即便只是村里一个教书先生,他也能躬亲前去请教问题。
那些年边疆无大战,朝廷不重视,将士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便自己开垦荒地种植。这法子看起来好,实际上军不成军,士兵缺少操练,连周边流寇都无力清剿。
姜煜去后整肃好军队,起初依靠剿匪得到的战利品勉强供养士兵,后来百姓感戴他,当地州府官员也渐渐开始依附他。
仗着天高皇帝远,姜煜把那地方管理成铁桶一块,几乎成了自己的属地,不仅吃掉一部分税收来养军队,还胆敢私下鼓励百姓和他国通商。
因此他回京时身后站的不是一团散沙的边疆军,而是一支军纪严明的强大队伍。
除此之外,他还招揽了整个州府的能人志士作为幕僚,把他们当成普通仆从偷偷藏在自己宫外一处别院中。
这事儿连施淮安也不曾知晓。
掌权之后,姜煜想让自己的力量能见得了光,在一众幕僚帮助下想办法填平了往年税收亏空,又颁布了一系列开放边境通商的法例……牢牢坐稳了这个位置。
他压根不需要施淮安提醒,因为早在那之前,他就已经开始行动。
那天真纯直、不屈不折的乖张形象何止是为了糊弄别人?分明也是为了蒙蔽施淮安。
不论施淮安做什么、说什么,姜煜都没有完全信任过。
自从生母去世,他就完全失去了信任这种能力。
但姜煜并不为此悲哀——成王之路哪有不孤独的呢?
高处之寒,他受得住。
因为没有软肋,所以无坚不摧。
拍完这段权谋戏,仲钦和季舒远开始准备那场象征着诀别的床戏。
这晚是施淮安主动约姜煜到他们初次相识的地方。
两人还没见面时,心里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姜煜处理完朝政,夜深人静时过去,施淮安已经等待多时。
他今日打扮十分与众不同——是一副文士的模样。
自从老皇帝难以起身,施淮安整日懒散,着装尤其不上心,天气暖和时从来只随便穿几件薄衫,天气冷起来也仅在外面披件皮裘。
头发更是,因为太长难以打理,除非重要场合,他都懒得用心束。
今日……
他把头发剪了。
剪得只有普通男子头发那般长度,仔仔细细梳理整齐,在头顶束了个发髻。
见到姜煜,施淮安从椅子上起身,熨烫整齐的洁白长衫将他修长身量衬得如同挺立的雪松。
“殿下。”施淮安朝姜煜行了一个文士之间互拜的礼,“奴婢自少时入宫,算来已十年有余,如今将近而立,却还未曾行过及冠礼。”
施淮安抬起身,掸了掸衣衫:“我无颜面见长辈,也自知此生不能圆满,只是……当初见同窗戴冠,煞是好看,一直心生向往……殿下虽并非长辈,但身份尊贵——所以,我想请殿下为我加冠,不知可否?”
姜煜闻言朝他旁边一瞥,这才看见小几上放着一个托盘,盘中盛了只青玉冠。
这种玉冠是时兴于文人之间的一种小冠,虽然风雅,但并不正式。
“即便是寻常百姓,及冠时也不会用这种冠。”姜煜道,“你若是想,我差人去取一个……”
“不必了。”施淮安唇角微弯,“这就够了,殿下。残破之身,恐有辱先祖,不敢全礼。”
姜煜无言。
“殿下。”施淮安主动端起托盘行至他面前,躬身道,“求您成全。”
姜煜看着他,半晌道:“好。”
随后他双手执冠,戴在施淮安束好的发髻上,将冠笄缓缓插.入。
施淮安抬起头,笑着问他:“殿下,我这样好看么?”
“好看。”姜煜道,“应是这世间最为风流倜傥的文士。”
施淮安笑意愈深:“如此,我没有遗憾了。”
他回身又取来一个盒子:“我还有个礼物想赠与殿下。”
“哦?”姜煜想起他上次送的那件大礼,十分感兴趣地打开盒子,看见里面装着几本装订整齐的书,“……这是?”
“我虽与仕途无缘,到底也算有些才名。”施淮安缓缓道,“起初几年,我心未死,不甘荒废学业,夜里偷偷读书,写过一些心得体会……或许过于青涩,但我前些日重整旧物,翻看时觉得有些对于国策的见解不无道理,便整理好请殿下看看,若真能有益,也算为我攒下功德,助我来世投个好胎。”
姜煜颔首,未曾轻视他年少的见解,翻开书挨着浏览。
到最底下一本,刚翻页,书中掉出什么碧绿的东西。
姜煜一惊,头一个想法是施淮安要害自己,可待他俯身去看,那竟然只是一片柳叶。
“……咦?”施淮安惊呼一声,捡起那片柳叶,笑道,“原来在这儿。”
姜煜皱眉:“这是什么?”
施淮安指着他手中那本书道:“殿下手里拿的是我入宫之前写的文章,少年狂傲,用词多有激荡之处,您若是看了,可千万别怪罪。”
顿了顿,他捏着柳叶,露出无比怀念的表情,轻声道:“至于这个……是我离开故乡时,所折的一片杨柳叶——便也一并送给殿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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