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个念想,像傻逼一样站在池子前刷了十五分钟树叶。
真是浪费时间。
还要被嘲笑。
蓝山在一边掩不住的低笑,他笑得柏舟一更脸热,手一抬强硬卡住蓝山脸颊,把人下半张脸捂住了。
“不要笑!”
“唔眉晓。”蓝山弯着眉眼,含糊说。
好一会儿,蓝山才挣开柏舟一的禁锢,他用指骨揉揉被捏红的脸蛋,心道拿着一堆礼物真不方便,斜眼看两手空空的柏舟一,又很奇怪。
柏舟一是不可能没人送礼物的。
“你怎么一个礼物都没有?你怎么跟他们说的?”蓝山纳闷地问。
“谢谢,我不收。”
“好无情。”
“很有效。”柏舟一冷飕飕瞥眼看他怀里一大堆,“不是谁都像你来者不拒。”
“他们扔下就跑,我有机会拒绝吗?”蓝山为自己澄清。
“有机会拒绝我。”柏舟一瞥一眼他指尖的书签,“也收了。”
蓝山噎住了,手指夹着的书签忽然有了存在感,他不动声色地往里一收,拽着柏舟一转移话题:“快放烟花了,走走,去占个好视野。”
二高秋宴放烟花是传统了,虽然城内有烟火禁令,但二高远在郊区,市里的规定管不上,等五公里外的派出所看到花火赶来,烟花早就放完了,只剩下校领导和他们打马虎眼。
烟火箱搬到广场中心,老师开始组织在广场游荡的学生后退,学生们知晓这是要放烟花了,纷纷靠到架空层,连高三的学生都短暂放下习题,出来看热闹,不一会儿就把走廊围了个三层,一点空隙都插不进去。
蓝山格外珍惜这次看烟火的机会,他高一在训练,目前看高三也得去集训,眼下这是他三年唯一一次在学校看烟火的机会。
他拉着柏舟一三两下窜上天台,顶层的视野开拓,蓝山眼尖,一下看到广场中心副校长手里亮着小红点——要点火了。
副校长俯下身,火苗舔上引线头,他毫不犹豫起身,转头往回跑。
“哦!要开始了!”
蓝山兴奋说一声,松开柏舟一,手里一堆东西也临时放到凳子上,他从兜里拿出手机,一滑解锁,对准广场上空。
长长的引线燃恰好烧到尽头,第一朵烟花窜上天空,随着巨响展开,落下炫彩的光雨。
蓝山摁下拍摄键,恰好定格住最璀璨的那瞬间。
来不及查看照片,第二三簇烟火升上了天。
蓝山再对准天空,手臂忽然被轻碰一下。
柏舟一贴过来,蓝山以为他要看拍的如何,把手肘降下些,让开位置。
第二三朵烟花接连炸开,楼下惊呼再起,蓝山忽地被捏住下巴,不明所以地转头。
柏舟一眸中微亮,温凉的唇贴过来,风一样在蓝山唇边轻触,飘走了。
蓝山手一抖,拍虚了两朵烟花。
第四十五章 别扭
烟火还在放着,楼下惊呼声不断,第四五朵烟花升上空中,炸出震响,天台上却仍是沉默。
“你亲我干什么?”花火淅淅沥沥落下来,蓝山好一会儿才开口。
柏舟一没说话,天台在风口,夜风刮过去,吹得耳尖红了,他手指轻轻蜷缩,想去揉却又没抬手,只开口说:“你没拒绝。”
“我在拍照!”蓝山举起手机,欲盖弥彰地心慌,“我在拍照我能怎么拒绝?”
“你可以推开。”柏舟一说,“之前有个人想强吻我,扑上来就被我推开了,你也可以推开。”
“谁亲你?”蓝山大声愕然,掩饰着慌张问,“人家女孩没被推伤吧?”
“男的。”柏舟一说。
“……哦。”蓝山一股子气发不出来,攒在鼻头,鼻尖都红了,他揉揉鼻子,小声说,“还挺男女通吃。”
然后就想起身后椅子上男生塞来的苹果糖,嘴唇边柏舟一亲下来的痕迹,下巴被掐疼了,估计也得红一块。
蓝山感觉脸又热又烫,难受得他有些站不住。
他心中某个薛定谔的透明柜开了,柏舟一从里面出来,无表情地向他招手。
蓝山心如乱麻,欲指着柏舟一鼻子痛骂,但又不知该从性向开头,还是拿偷吻开刀。
他还纠结着,柏舟一先开口了。
“推开人不难。”柏舟一说,“我运动神经不好,也推开了,而你......”
蓝山说:“可以了,闭嘴吧。”
蓝山运动神经很好,但他和傻了似的,被捏住也不反抗,兔子一样乖乖被亲了。
好不丢人。
天台又安静下去。
烟花放完了,灰尘从空中落下来,广场上学生嬉闹着散开,热热闹闹地又去摊市玩了,欢声笑语似乎只遗忘了天台,两人靠栏杆站着,较劲似地不开口,呼吸间鼻腔里都是火药的余味。
终于,柏舟一打破沉默:“你没拒绝我亲你,也没拒绝礼物。”
他语气很微妙,像找到了难题的关键破题点。
蓝山被这话一戳,毛都隐隐竖起。
“我现在拒绝。”蓝山从口袋摸出书签,塞过去,“我不要了,我也没时间看书。”
柏舟一不收:“你已经收了。”
蓝山说:“我要退回去。”
两人对视,天台早熄灯了,谁都看不清谁脸色。
片顷,柏舟一很平地说:“哦,朋友都不想当了。”
“哪有你这样当朋友的!”蓝山没憋住,手一用力,险些把书签掰折了,他好容易压住烦躁,松了些手上劲道,却怎么又都放不下心中气闷。
蓝山又恼怒又沮丧。
柏舟一怎么还是弯了呢,自己都那么努力了,怎么会一点改变都没有。
而且柏舟一弯向的男狐狸精,身份也呼之欲出,真相像一面镜子,蓝山站在它面前,看见自己长着狐狸耳朵,尾巴还一晃一晃的,很是自欺欺人。
柏舟一还看着他,目光坏透了,放肆又单纯,像蔓藤一样缠上来,蓝山拒绝不了也躲不过去,只能被一点点缠绕在里面。
蓝山并非没有拒绝过人,面对那些赤红面孔的追求者,他早学会大方拒绝,坦率说对不起,做朋友吧。
但是蓝山和柏舟一从娘胎里就是朋友了,但蓝山担心,再闹下去,两人连朋友都不是。
要走到这一步很简单,蓝山都想好了。
只要他说,做朋友吧。
柏舟一说,不。
一切就了结了。
蓝山不能失去柏舟一这个贯穿两生的朋友,他心如乱麻,柏舟一的心仪对象揭示后,一切记忆都被覆上一层附加信息,蓝山不仅得回想这一世与柏舟一的相处哪里出了差错,还得努力把上一世也翻出来,从点点滴滴里细挖柏舟一的异常。
然后他绝望地发现这家伙就没正常过。
这混蛋就差把图谋不轨四个大字印在脸上了。
只有傻瓜才相信那是兄弟情。
傻瓜的大脑停止运作了,蓝山拒绝思考,只想逃避。
“我回宿舍了,我今天负责卫生。”蓝山几乎是狼狈地转身,他三两下把椅子上的礼物捞起来,就要匆匆下天台。
刚拉开门,他听见柏舟一不高不低叫:“咖啡崽。”
蓝山差点又把苹果甩出去,他稳定住声线,说:“还有什么事?”
柏舟一说:“拍的照片可以发我一份吗?”
蓝山不知道柏舟一要照片干什么,但他很庆幸柏舟一总归没要些别的,他问:“烟花的照片?”
“嗯。”
“回去发你,这里信号不好。”蓝山匆匆挥手,“走了,再见。”
不等回复,他关门出去了。
蓝山回到宿舍,进浴室闷头洗了个澡,出来后把拍的照片一股脑全发给柏舟一,手机倒扣在椅子上,从窗台拿起抹布,开始擦地,他头发湿漉漉地蹲在地上,一边擦地一边滴水,把“做无用功”一短语贯彻到了极致。
地板擦了又湿,很是郁闷,蓝山心不在焉,比地板更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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