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山把它们抹在手上,它们顺着伤口侵入蓝山血液。
柏舟一不喜欢这种气味,他几乎想开口劝蓝山放弃攀岩,换个别的轻松点的爱好,但是......
“我很喜欢攀岩。”蓝山抢在他前面开口,声音在沉默的房间很清晰,“就像你喜欢数学一样。”
“数学不会让我受伤.....”柏舟一快速说。
蓝山噎一下,笑道,“那很好。”
“......不好。”柏舟一有些想发脾气,他在蓝山这总是想发脾气,因为蓝山总能惹他生气。
“攀岩是有点,激烈。”蓝山说,“但是我有天赋,能用它做些事,我也想用它做些事,如果这次我拿到冠军......”
“你肯定是冠军。”柏舟一打断他,少有地粗鲁翻身,“我睡了。”
夜谈潦草结束,蓝山叫两声“舟一”,没得到回应,无奈地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他身侧,背过身去的柏舟一却久久不能合眼。
药草和镁粉的气味都很醒目,飘过来刺激鼻腔,柏舟一本能地排斥。
他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却又强行把它们都抚下去。
柏舟一告诉自己要习惯这个气味。
蓝山以后就是这个味道了。
万事开头难,这句话在蓝山练攀岩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打基础时他腰酸腿痛,手破皮脚磨损,但地基打牢后,进入技巧性的训练,他就直接起飞了。
牢固的基本功,优越的身体素质,年轻的精力加上前世的经验。
开了挂一般的配置让蓝山在岩壁上横行霸道,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攀岩馆里所有的线路都被他攻克,虽然这些线路大多为业余难度,但对于身高臂展都没发展开的六岁小孩来说,要完成攀登也很是不易。
蓝山用跳跃、翻滚等动态动作来弥补身材条件的不足,林盘溪站在地上看他,如看一只年轻的雪豹在峭壁上起落,满目都是赞叹。
“拉你来攀岩是我做过最正确的选择。”林盘溪由衷地感慨,“你简直为攀岩而生。”
“可能我上辈子也为攀岩而死。”蓝山笑着回应。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柏舟一听到了,生气地斥责他“乌鸦嘴”、“不吉利”。
惧内的少年攀岩天才下了岩壁就得围着竹马撒娇,转着圈地“呸呸呸”和道歉后,才勉强取得原谅。
攀岩比赛那天,尽管蓝山再三强调来太多人会给自己压力,但蓝柏两家还是倾巢出动,给足了排面,甚至如果不是柏舟一拦着,潘诗激动得差点拉条横幅应援,红底的长布,上书“吾儿挚友,岩壁霸主”之大言不惭的黄字。
标准的攀岩比赛一般比三项——“速度”、“先锋(难度)”、“抱石”。
考虑到少儿的体力和能力有限,少儿攀岩赛只比“抱石”一项。
攀岩到底是小众运动,参赛选手不多,且这次线路较难,蓝山在等候区等着,很快就被叫到名字。
他出门走入比赛场地,站在软垫上,仰头看着五米岩壁上的黄色线路。
这是他即将面对的考题。
“抱石”项目是限时攀登,在规定时间内可以进行无数次尝试,以最少尝试次数完成线路的选手获胜。
项目中程有“得分点”,如果无人成功登顶,则以最少次数达到得分点的选手获胜
这次线路不容易,在蓝山之前,除了一个9岁的选手,在尝试四次后成功登顶外,其他参赛者连中程的得分点都没摸到。
蓝山看着黄色石块,短短几秒内,他的意识已经从底端“游”到顶峰,完成了一次攀登。
你需要几次尝试?
大脑询问身体。
蓝山长出一口气,计时开始,他往掌心抹上镁粉防滑,莫名回头,往场外观众区看一眼。
一眼就看到了柏舟一,他冲他轻轻点头。
蓝山转回身,手脚够上出发的标点。
出发点很低,蓝山几乎在岩壁上蹲下,身体悬在空中,脊背弯曲着紧绷,像在做体前屈,又像一只弓。
下一秒,他松弛开来,射箭一般把自己射向高处。
他的动作舒展,几个起落换点,已经越过半程得分的岩点。
下面观众发出惊呼,这一名选手不是在爬,他在跑,在跳,他如羚羊般在岩壁上畅通无阻!
蓝山踩上了最后一块支点,他重心转移,跳起后左手猛地扣上终点石块,同时右手紧跟。
双手握住终点岩块,线路完成!
裁判一声哨响,蓝山在欢呼声里松手,舒展地回落地面。
他在地上翻个跟头,转身对观众区用力挥下拳。
不远处,柏舟一也握拳,隔空与他相碰。
他眉眼弯着,眼底亮着倾羡惊艳的光,像是被蓝山绝妙的表演迷住了。
柏舟一举高拳头,对着蓝山喊话,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大人们的欢呼中,看口型在说:“天才!”
作者有话说:
柏舟一:如果你老婆可爱漂亮像羚羊又像雪豹,对不起,那不是你老婆,是我的天才老婆哦!
去找你自己老婆吧!
(ps.本文下周一入v,入v当天更新八千字,暧昧期的初中小男生要来咯)
第十八章 你不许再生气了
“哎呀我儿子,和个小猴子一样,爬得老厉害了。”蓝山一出赛场,就被蓝军生举起来,在空中抛两下。
“蓝军生你看着点,别摔着了!”郑媛呵斥道,等蓝军生把人放下来,她揉揉蓝山的头,“今天很厉害!”
“是每天都很厉害!”蓝山纠正完,转身往柏舟一那边冲。
“舟一——”
柏舟一马上得去上奥赛培训班,今天是请假来的,看完比赛还得去赶下半场,他摁住扑过来的蓝山,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拿到奖金了吗?”
“还没呢,说是到时候会给教练,再给我。”蓝山拍拍他肩膀,“我这边钱到位了,你得加油啊。”
“加不加油我都是第一。”柏舟一很傲娇地转身,“走了,妈妈在下面等我。”
“这就是天才吗,好有自信哦。”蓝山看着他矮但拽的身影自言自语,忽然被蓝军生一巴掌摁到头上。
“说什么呢小朋友?”蓝军生把他捞起来,“舟一去上课了,我们也回去了,今天出去吃。”
蓝山扭头问:“你请客?”
“质疑什么呢小兔崽子?”蓝军生义正言辞,“你爹我哪有钱,你娘请客,走咯——”
奥赛比赛在攀岩赛两周后,蓝山投桃报李,虽然不能围观考试,但也在决赛当天去到场地,在门外等柏舟一出来。
奥数一直是众多兴趣爱好里最为家长青睐的一个,考试结束后,源源不断的小孩从考场中出来,蓝山看花了眼,好不容易从孩子堆里挑出自家发小。
一群或喜悦或沮丧或迷茫的面容中,面无表情的柏舟一显得格外沉稳。
“哦我的老天。”同行的潘诗一手搭住蓝山,一手扶额,吐槽道,“他简直像个没化到缘的小和尚。”
小和尚走近了,蓝山一把揽住他,问:“考得怎样?”
柏舟一比蓝山高三四厘米,蓝山不得已微微踮脚。
“挺好的。”柏舟一说。
蓝山放心了,柏舟一不谦虚,但柏舟一很诚实,柏舟一还对自己特别高要求。
他说挺好的,那就肯定是挺好的。
“走。”潘诗也乐呵,“好不容易不用接你上下辅导班了,今天出去吃,庆祝一下,我们和咖啡崽爸妈一起。”
柏舟一抬头冲她点点,说:“好。”
蓝山和柏舟一黏糊地转过身,姿势变扭却不放开彼此,他们摇晃着往远处招手的蓝山父母走去。
柏舟一说自己会考第一,他就确实是第一,没过两天,放分的时间还没到,学校就打电话来恭喜,激动地说学校第一次出了个二年级的奥赛第一,还说国家奥数组织注意到柏舟一,给他发了邀请函,通过测试就可以直接进入国数院直属的奥赛人才培育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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