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了。”蓝山摆手,“找我有事?”
“嗯。”廖玲尔递出个信封,“周六我在梦想剧院有个演出,里面是两张票,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来看看。”
“大剧院演出啊,恭喜。”蓝山接过信封说,“我一个人用不着两张票。”
“我我我我我……”赵大宝疯狂暗示。
廖玲尔又笑一下,说:“你可以带上柏舟一,如果他愿意的话。”
蓝山闻言一愣,抬眼看廖玲尔,她坦荡地看着蓝山,抿嘴笑着,耳尖有点红。
蓝山心中瞬间敞亮如明镜,他拍两下信封,拉长声说:“哦——
“好的呢,他一定愿意。”
蓝山回教室时,低马尾的女生不在了,他把蓝杯放到柏舟一桌面,问:“怎样?”
柏舟一懒得理他,只说:“谢谢。”
那就是没戏了。
蓝山看他桌面空荡,竟是连情书都没收,十分绝情。
“周六去看芭蕾舞剧吗,廖玲尔的演出。”
“你也去?”
“嗯哼。”蓝山说,“你不问问廖玲尔是谁吗?”
“谁?”
“7班的,很漂亮一个小姑娘,和我一个攀岩班。”
“哦。”柏舟一终于施舍给蓝山一个眼神,“你攀岩还看人漂不漂亮。”
“我又不瞎。”蓝山说,“审美也在线,不像某人。”
柏舟一嗤一声,不理他了。
蓝山叹气,叛逆期的小孩真难搞。
一直到放学,柏舟一都没说两句话,蓝山也不介意,反正他本来就话少,而且回家有的是时间逼这小子说话。
一中距离家有一段距离,蓝山和柏舟一习惯骑车上下学,柏舟一的车锁比较复杂,蓝山先解锁了车,单腿垮着,在车棚门口等他。
隔壁学校也放学了,几个学生从门口喧哗着呼啸而去,速度快得不像骑单车。
蓝山眼尖地看清了牌子,死飞。
死飞,没有刹车的单车,按赵媛的说法是叛逆崽子玩的飞脑袋东西,在初高中生中格外流行。
一辆辆死飞从门口飞过,保安愤怒地大喊减速,却只换来少年骑手们更加大声的笑闹。
他们年轻无畏,追赶潮流,将成人的劝阻抛之脑后。
蓝山心理年龄不是中学生了,但看着死飞队伍从面前呼啸而去,肆意张扬的笑声呼啸而来,他眼中还是带上几分羡意。
Ring——
刺耳的铃铛把蓝山赶回现实,他倏然回头。
柏舟一在他身后,人是面无表情,铃是声嘶力竭,他问:“走吗?”
蓝山:......
蓝山调转车头,无奈说:“走吧。”
他看到柏舟一就心虚,就像柏舟一看到死飞就皱眉一样,是条件反射。
柏舟一很清楚蓝山对死飞的向往,蓝山更清晰柏舟一对死飞的排斥。
“命长了闲的。”前世,柏舟一曾对死飞队伍做出高度评价,“建议签遗体捐赠,这是他们能对社会做出的唯一贡献了。”
“你好刻薄!”蓝山当时震惊地看着柏舟一,这言论属实不像他能说出来的。
柏舟一冷冷看他,道:“你不许骑。”
“好的。”蓝山前脚答应,后脚就瞒着他弄了辆死飞。
“你懂什么!这叫,自由、快乐、风一样的感觉!”蓝山扶着死飞,对着柏舟一振振有词,活似拉着小三怼正房的渣男。
柏舟一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一周都没怎么搭理蓝山,无论蓝山怎么挑起话题,他都和丧失了语言功能一样,一言不发。
直到那周周末,柏舟一敲开蓝山家门,和颜悦色地问:“我要出去,你一起吗?”
被冷落一周的蓝山受宠若惊,几乎是跳起来,说“好呀”。
柏舟一对他说“带上单车”,蓝山乐呵着,想也没想就带上了。
蓝山推着单车跟着柏舟一走了一路,冷战结束的开心让他忽略了柏舟一让自己带单车,他却两手空空的奇怪现实。
柏舟一一路的态度都非常温和,只在到达单车修理店时才图穷匕首见。
“把车给店长。”
“我不安刹车!”蓝山知晓中计,奋勇抗议,“哪有给死飞安刹车的,太丢人了!”
“谁说要安刹车。”柏舟一一把把死飞抢过来,抛给店长,冷静说:“安个后座。”
“等等等等,死飞不能载人,太危......”
柏舟一伸手捂住他的嘴,动作强硬得如同有十年犯罪经验的绑架犯。
老板说:“我这没有合适的坐垫。”
柏舟一捂着蓝山嘴,单手拉开背包,摸出个铁坐垫,“bang”地扔在地上。他忽略蓝山呜呜的抗议,冷酷地说:“我有,现在能载人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柏舟一摁着蓝山,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昂贵的死飞被安上丑陋且笨重的后座。
铁秤砣绑上流畅的车身,蓝山如看着自己的漂亮老婆遭人轻薄,绝望极了。
他觉得这破玩意像个封印,事实上那也确实是个封印。
“我单车丢了。”柏舟一轻描淡写说,“下周开始,坐你车回去。”
“不行!”蓝山想也不想拒绝,“死飞不能载人!”
“为什么不能。”柏舟一凉凉反问,“我没资格体验自由、快乐、风一样的感觉?”
蓝山被自己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无奈答应。
回去时,柏舟一自觉坐上后座,说什么都不下来。
蓝山只得上车载人,一路骑得磕磕绊绊、提心吊胆,比起平日风驰电掣,简直如乌龟出洞——王八把路走窄了。
到大坡的时候,蓝山迟疑停下。
“停什么?冲啊。”柏舟一抓着他的腰,平平道,“松开手,像将军一样冲下去,我很期待呢。”
第二十一章 天才的笨蛋
柏蓝两家的教育理念相似,供吃供喝,不死拉倒,是典型的放羊式养孩法。
“小子嘛!就是要自力更生!”蓝军生理直气壮地说。
自从买了自行车,蓝山和柏舟一出行都是骑车,远一点就地铁,至于蓝家前两年刚买的路虎,想都不要想,那是蓝军生拿来接老婆的,没他们的份。
周六晚上,蓝山在家吃完饭,出门把单车解锁,刮两下铃,柏舟一出来了。
“走吧。”他说。
两人在夜风中骑行十来分钟,到达了梦想剧院。
停车费了些功夫,梦想剧院在城市新CBD区,属于该城艺术殿堂,门口宝马大奔来往,压根没给单车留位子。
蓝山和柏舟一只能把车停到一条街外,匆匆赶入剧场时,序幕已经拉开。
他们躬身,小声说着抱歉落座。
廖玲尔给的票位置很好,前排中央,穿着运动服的少年们坐在一群西装礼裙里,和他们的单车一样格格不入。
但芭蕾是不限阶级的艺术,至少欣赏芭蕾是。
没一会儿,蓝山和柏舟一就沉浸在演出里了。
舞剧是《天鹅湖》,最为经典的芭蕾剧目,廖玲尔不是主演,但有独舞片段,在她这个年龄能独舞,足以说她能力超群。
剧目过半,蓝山有些乏了,拉着柏舟一的手立起来,脑袋搁在上面,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看。
他刚靠好,廖玲尔便现身在舞台上了。
因为年龄小,廖玲尔比其他舞者纤细一些,也更加轻盈,举手投足间,仿佛羽翼扇动,天鹅要凌空飞起。
一舞了终,廖玲尔轻巧行礼,从侧面碎步跑下。
“她好漂亮。”蓝山轻轻赞叹。
柏舟一沉默着,即便是沉迷于数字海洋的少年水手,也能欣赏出天鹅拂过水面的优雅。
但蓝山说天鹅好看,这让柏舟一有点不开心,虽然蓝山也经常说花说云说草好看,但它们毕竟和天鹅是不一样的。
不开心的柏舟一坐直些,把原本给蓝山垫着的手抽走了,蓝山一下丧失重心,哐地撞在椅背上,不轻不重一声。他刚要发火,就听柏舟一无波动地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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