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郑媛如平常一样,九点半起床。
老公和儿子都出门了,她去厨房烤了两片面包,拿着牛奶在桌边坐下,忽地被桌上一份文件吸引住视线。
文件上贴着便签,蓝山的字体龙飞凤舞。
【看一下这个】
郑媛拿起文件,撕掉便签后,标题出现在底下——海岛项目13年财务报表。
她记得这是蓝军生即将接手的项目,自己半个月前有提过想看财务报表,蓝军生嘴上答应,忙起来又忘了。
这是终于想起来了?
郑媛咬一口面包片,翻开文件。
她咀嚼的动作逐渐停了下来,面色也一点点凝重。
郑媛放下面包,从头到尾把财务报表浏览了一遍。
翻到最后一页,她已面沉如水。
郑媛早餐都不吃了,起身拿过手机,一通电话拨给蓝军生。
蓝山在学校忐忑了一天,心里猫抓似的,担心郑媛忽视那份文件。
一放学,他就疾驰回家中,柏舟一担心他病急乱投医,陪他一起进门。
郑媛不在。
“去找叔叔了。”柏舟一说,“阿姨肯定看了报表。”
蓝山出一口气,说:“希望如此。”
等柏舟一写完作业,和蓝山说有什么事叫自己,回家吃饭去了后,郑媛才姗姗拉开大门。
她没时间做晚饭,顺路打包了点东西回来。
蓝山饿坏了,郑媛表情平静,他也不好直接问海岛的事,便先坐下吃饭。
郑媛看着蓝山狼吞虎咽,等他吃了个八成饱,才开口说:“妈妈和你说个事。”
“出什么事了?”蓝山心想,来了。他小心翼翼放下筷子,打趣缓解紧张的氛围,“爹又喝醉把你口红当油画棒玩了?”
“不是。”郑媛面色平静,眼神却充斥担忧,她开口,“小宝。”
蓝山心中一沉,她妈上次叫他小宝,还是他徒手攀岩摔断腿,被扇了两个耳光后,郑媛红着眼叫的。
下一句是,别攀岩了。
蓝山不自觉地坐直了,神经紧绷,生怕他妈下一步告诉他,她和他爹把他卖给地主家当农奴了。
没那么糟,但也差不多。
“你爸要接的项目有点问题,我不放心,得跟着去海岛看看。”郑媛说,“所以接下来,你可能要去舟一家住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说:
郑媛:儿砸,该出嫁了
柏舟一:感谢岳母送来的老婆
第二十六章 不要把人当抱枕啊喂
郑媛这个人有个很大特点,她不商量,只通知,对老公儿子都是。
蓝山在这位雷霆手段之女士的统治下活了十九又十四年,只一秒就接受了她把自己卖到柏舟一家的事实,放下碗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下周。”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好的。”蓝山最后问了一个问题,“柏舟一知道我将要去他家蹭吃蹭住吗?”
“你干妈知道。”郑媛难得迟疑一下,说,“舟一应该也,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隔壁传来一声陶瓷碎裂的脆响。
蓝山由衷地希望不是柏舟一把碗打碎了。
郑媛叩叩桌子,总结:“现在他知道了。”
周日,蓝军生和郑媛乘飞机去往了海岛。
他们此行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但并非故意如此。郑媛发现财务有问题时,蓝军生已经签了项目移交的文件,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误打误撞上了梁山,一时半会儿也没回头路了。
郑媛对此无可奈何,臭骂了蓝军生一顿后,又实在不放心如此“傻白甜”的丈夫独自踏入遍地是坑的项目,决定同他一起前往。
蓝军生担心孩子又担心老婆,不同意郑媛的决定,对此郑媛表态——
“‘我有律师证、国家一级理财师证明,还是资深评估师;你儿子是攀岩新星,不出意外今年能拿个国家二级运动员,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最担心的只有你这个月薪三万的小白领!’”蓝山站在攀岩墙前,抹着镁粉,绘声绘色地和柏舟一模仿道,“我妈就是这么说的,把我爹说得那叫一个垂头丧气。”
“快点爬大哥,爬完这个你下课我下班。”保护员不耐烦地拿保护绳拍他,“下训练就两分钟了,别拖。”
“不会拖延的哥,我老牛了。”蓝山冲他笑下,又转向柏舟一,“等我一下哈。”
柏舟一说:“好。”
蓝山向保护员示意开始攀登,抓上出发岩点。
这条线路岩点很多,攀爬难度不难但很繁琐,有选择困难症的攀岩者可能不太喜欢。蓝山也觉得部分岩点累赘,便选择性地越过一些没必要的支点,以极高的效率冲上岩壁。
蓝山是个很让保护员省心的攀岩者,他动作迅速但稳健,几乎没有失误坠落的可能,等他越过几个高难度的岩点,保护员也稍稍放松,侧身和柏舟一聊起来。
“你是他哥吗?”
“不是。”
“是吗?”保护员诧异,“你们长得还挺像的,我还以为是双胞胎呢。”
如果蓝山此刻参与对话,他一定会怀疑人生,质疑问哪里像,除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两人都是帅小伙外,自己和柏舟一到底哪里像?
但柏舟一不在意这些细节,说:“嗯。”
话题到此就该聊不下去了,但保护员不是一般人,他见柏舟一专注看着蓝山,很是诧异:“很少有人对正在攀登的攀岩者这么感兴趣。”
“你要试试做保护员吗?”他接着问,说话时手紧紧捏着绳子,“一个人完全把生命托付给你的感觉,还挺奇妙的。”
“没有完全。”柏舟一转眼看保护员一眼,他不喜欢这种说法,“他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
“嗯。”蓝山又往上窜一段,保护员收绳,动作麻利,等绳再次紧绷,他才对着柏舟一笑,“爬的过程,确实……但他总需要人把他放下来不是吗?放下来时,攀岩者这条小命可就完全靠保护者了。”
柏舟一没接话,几秒后,他再次抬头,问:“这么危险?”
“危险不至于。”保护员视线锁定蓝山,收绳放绳一气呵成,“只能说人工保护比较看保护者的水平。”
柏舟一没再说话,他的视线下移,从盯蓝山转而去盯保护员。
纵使保护员心理素质不错,也被他看出几分不自在来。等蓝山终于爬完线路,给出降落的信号时,保护员长出一口气。
蓝山攀爬时眼里只有支点,完成线路后注意力从岩壁上移开,他低头,一眼就看见了柏舟一,抬手挥挥。
柏舟一冲他短暂点头,又转回去盯保护员。
“摔不了的哥们,我从业快十年了。”保护员只能苦笑。
蓝山拍拍保护员的肩膀,说过“辛苦”之后三两下脱下保护带,扯着柏舟一往外撤:“回家了,司机。”
柏舟一今天确实是来给蓝山当司机的。
周六日训练两天,因为太辛苦,蓝军生会大发慈悲开车接蓝山回家。
但现在蓝军生去海岛了,柏舟一就自觉承担起接蓝山下训练的工作。
靠他的自行车。
“我以前都是坐路虎回去的。”蓝山看着那单车单薄的线条,感叹道,“果然爹妈一走,孩子就成野草了。”
“你可以走回去。”柏舟踩上踏板,作势要走,蓝山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腰,同时利落把自己扔上后座。
“那还是白嫖劳动力比较好。”蓝山得意地搂紧柏舟一,拍拍他的腰,“骆驼舟子,出发了。”
柏舟一不作声地把他的手从腰腹处拿开,老老实实放回侧面后握把,开始往前骑。
单车载着两人起步,不一会儿就过了马路,远远传来蓝山好奇的询问:“我刚刚是不是摸到腹肌了,你整天家里不动也有腹肌吗?哇太不公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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