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柏舟一说。
郑媛把蓝军生扛进卧室,蓝山也擦干泪,到柏舟一身边:“去刷牙吧。”
“好。”柏舟一答得比平时还乖巧。
在面对非黑即白的社会时,无论是重生的假小孩,还是成长的真天才,都会被那晦暗的成人规矩震慑,在畏惧与不理解中安静下来。
柏舟一看着蓝山给自己挤上牙膏,问:“王亮多会进监狱吗?他犯法了。”
犯法的人很多,但他们不会都进监狱,法律局限性下,总有漏网之鱼。
但不包括王亮多这一条。
“会。”蓝山说。
他记忆力不好,但却意外对这位小王总的故事有所印象。
贪污两套房,荣获十年牢狱,在规定禁止经济犯保外就医与减刑的后一年被判刑。
世界并非非黑即白,但老在分界线上得瑟,狂妄地得罪他人,也很难能有好下场。
但即便知晓其报应,蓝山心里仍是不好受,蓝军生在屋里咳着,王亮多仍是蹦跶得久了些。
“唔……”柏舟一刷着牙,忽然凑过来,快速又含糊地说,“我把他酒倒了。”
“嗯……嗯?”蓝山倏然睁大眼。
“那瓶最漂亮的酒,瓶子上有很多我看不懂的字母。”柏舟一说着,忽然抿嘴笑一下,“我听他说,那是最贵的一瓶。”
可不是,那瓶是法国产的洋酒,中国不卖,王亮多特意托人空运回来,到哪都带着炫耀,就是不喝,只舍得在午夜独酌时抿一小杯,可谓是这位“嗜酒如命”的酒鬼的半条命根子。
现在柏舟一说,他把人命根子倒了。
“你……”蓝山叼着牙刷,震惊极了,“我看他走时,酒瓶是满的啊!”
“葡萄汁。”
“葡萄汁就一杯,哪有那么多?”
“加水。”
蓝山想起柏舟一期间起身去了趟洗手间,缓缓放下牙刷:“你不会加的自来水吧?”
“嗯啊。”小舟一眼睛圆溜,眼神无辜。
“牛哇柏舟一……”蓝山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吐掉一口泡沫,漱了漱口,脑袋里蹦出王亮多再想美美独酌,喝到的却是葡萄汁兑自来水时的滑稽场景。
他没忍住笑出来,越笑越激烈,最后踮着脚扑在洗手台上,笑得前仰后合。
“你真是……太厉害了。”蓝山笑出眼泪,“不愧是柏舟一!”
他笑够了,抹去眼泪,忽地说:“我想练攀岩。”
“练。”比起蓝山的失态,柏舟一表现得无比沉稳,他踮脚漱完口,又对着镜子擦干净嘴角泡沫,乖巧得像个很懂自我管理的人偶娃娃。
蓝山问:“你真同意我练?”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柏舟一没搞明白他要学攀岩,不问爸妈,为什么反来问自己,但他从蓝山求证的话语中听出,自己的回答很重要。
“练。”于是他学着蓝军生的语气,认真地说,“蓝山,想做什么就去做!”
作者有话说:
小柏舟一:想去攀岩就攀!
大柏舟一:老婆呜呜,不要攀岩了老婆
小舟一和小蓝山手牵手祝大家七夕快乐~
(今天签到有777颗海星哦,大家可以去领,然后分一部分给我~)
第十二章 幼不幼稚啊你
七月的天总是恼人的,闷热的空气同阳光一并往下拢,压得地面上的人喘不过气,纷纷低头快走,往阴影处躲避。
但此刻,接近正午的阳光下,一群六七岁的小孩抬起头,直面惨烈的阳光。
在他们前方,一堵超过十五米的木板墙矗立,墙上五颜六色的石块散乱,绳索从顶端垂下,时不时轻碰墙面,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孩童们和这面攀岩墙纠缠了一个上午,十五米的高墙对6岁小孩来说太过高大,还未有人能成功将其征服。
但很快就将有了。
攀岩墙中上端,蓝山抓着平整的岩点,仰头向上。
离终点还有两块岩石,需要完成一次跳跃。
他手上的岩点小半个身子大,圆润得让人怀疑它是否该出现在攀岩墙上。
无处借力,无处支撑,仅凭摩擦力,要完成一次跳跃。
这无疑是道超纲题,高考的内容悄声无息出现在一年级的试卷上。
好在蓝山是个复读生。
他吐出一口气,刚掉的门牙漏风,让他有些不习惯。他对着下面的保护员做个手势,示意自己要起跳,保护者立刻压低重心收紧绳索,做好保护攀登者坠落的准备。
他姿势标准,可惜没能派上用武之地。
蓝山轻盈地起跳,脚在墙面上一蹬,利用短暂的上升抓住顶点的岩石,同时脚抬起,稳稳踩在起跳前手所抓的岩石上。
稳定住身体,空闲的手抬高,勾响墙顶的铃铛。
叮当!
清脆的响声宣告对岩壁的征服,孩童们发出惊叹欢呼,蓝山松手后坐,让保护者慢慢把他放下来。
他落地,刚站稳,就猴急猴忙解开保护锁,拽下保护带,全无刚才在墙上的淡定。
孩子们围上来,包围圈没形成,蓝山已经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蓝山——不去吃饭吗——”和蓝山玩得好的小孩喊着问。
“你们先去吧——”蓝山跑着说,6岁的小孩的身体如牛犊子般精力充沛,刚攀完岩的蓝山丝毫未显疲态,他跑远了,只剩声音说,“我要去找人——”
蓝山现在所在的地方,叫数体夏令营。郑媛和潘诗要上班,没那么多时间看着放暑假的小孩,便费劲心思找了个夏令营,把一升二的两个小学生送了进去。
蓝山参加的是夏令营里的“体”,而柏舟一则去了“数”。
竞赛班总是拖堂,有些时候是讲题,有时是讲课。
今天是小测,不给提前交卷。美名曰要让孩子学会检查,学会思考。
柏舟一觉得很不人性,小测二十分钟,有人能在十分钟思考完,做完,并检查完,最终全对。
老师不信,但这样的小孩确实存在。
被困在位置的柏舟一少有感受到天才的烦恼,他安静地坐在那,不无聊,但有些不耐烦。
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门外,体班的孩子们放学了,嬉笑隐隐传来,蓝山五分钟前就站到了窗外,见竞赛班没放,便加入一旁的几个女生,和她们一起玩起了翻花绳。
因为里面在考试,他们说话压得很低,笑也低低的,但听起来还是很开心。
柏舟一用笔轻轻敲击桌面,坐直了。他盯着钟,离小测结束还有五分钟。
时间一到,柏舟一毫不迟疑地起身,第一个交了卷,走出门,叫道:“蓝山。”
“你们班放得好晚。”蓝山和女生道别,绳子缠两圈挂手上,回身说,“去吃饭吧。”
“小测。”柏舟一说,“不给提前交。”
“哦——”蓝山说,“看样子很有把握。”
柏舟一说:“嗯。”
他们说着往食堂走,忽然肩膀被拍一下。
两人一并回头,见到苏思婷赶上来。
潘诗是个热情的,在四岁认识后,她就时常和苏思婷妈妈来往,两家人的小孩都有上奥数班,都想走奥赛路,也有共同话题,这个夏令营,也是潘诗推荐给苏思婷妈妈的。
“婷婷。”蓝山叫她,他是个自来熟,苏思婷和他比和柏舟一还熟些。蓝山叫谁都是亲昵的叠字,像个慈爱的长辈,他确实也是个长辈。
但他叫柏舟一还是老老实实叫舟一,或者大名。
因为柏舟一不是小孩,即使重生一次,蓝山也总觉得柏舟一和他是同龄人,或许是因为他成长得很快,或许是因为他们并肩了十九年,习惯不了除了平视以外的视角。
“蓝山。”苏思婷打招呼,她也很早熟,她的家庭条件要求她早熟。她转头问柏舟一,“最后一题,你写了几种方法。”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