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口味的。”应许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五块钱零票,问白知景。
白知景盯着那块五颜六色的推销牌打量了几秒,打了个响指说:“芒果!”
“行,那就芒果的。”应许把钱递上去,扭头问,“还兜不兜风了?”
白知景眯着眼睛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再来一圈的!”
“得令,”应许一蹬脚踏板,“坐稳喽小帮主!”
坝上恰好有辆洒水车经过,白知景张开双臂,一只手里还举着根黄色冰棍,轻轻合上双眼,任由洒水车溅出的水珠把他的脸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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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也翘了一天课,骑着自行车,载着白知景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转圈。
白知景一共吃了五根冰棍、一份章鱼小丸子、两份臭豆腐、两碗豆花——一碗咸的一碗甜的。
到家没多久,白知景就开始上吐下泻,额头上的伤口发炎,夜里还发起了低烧。
凌晨两点,白知景跑了趟厕所,扒着马桶干呕,除了胃酸什么也吐不出来,眼泪和鼻涕倒是给刺激出来不少。
白艾泽架着他回了房间,白知景冷汗涔涔,舔了舔嘴唇说:“爸,空调关了吧,齁冷的。”
“没开,”尚楚给他倒了一杯水,往床垫上踹了一脚,没好气地说,“吃药。”
“没开啊?”白知景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说,“我说怎么这么热呢......”
“你小子都半死不活了还要和老子顶嘴是吧?”尚楚哼了一声,“把你牛逼的!”
白知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这一晚折腾的一家三口谁也没睡好觉,白知景吞了两片退烧药,又喝了点儿Alpha专用信息素维稳糖浆,药劲儿很快上来,他上下眼皮直打架,还不忘了交代:“我病了,明天不上学。”
“可以。”白艾泽说,“睡吧。”
“后天也不上。”白知景吸了吸鼻子。
“你他妈还得寸进尺了......”
尚楚作势要揍他,白艾泽给白知景掖了掖被角,竟然说:“可以。”
白知景笑了,撑起眼皮说:“那我大后天也不想上,大大后天也不想,以后都不想上。”
白艾泽丝毫没有生气,平静地应允:“可以。”
白知景缓慢地眨了眨眼:“真的?”
“真的,”白艾泽说,“景儿,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你有权利自己做决定。就像今天,你可以乱吃东西,但因此付出的代价就是你病了,你也需要自己承担。”
“我不上学,”由于病痛,白知景反应有些迟钝,“也要付出代价吗?”
尚楚轻叹了一口气,尽量用听上去显得轻快的语气说:‘废话!不上学你就给我去村口理发店做学徒!’
“那我去。”白知景这时候了也不忘记耍嘴皮子,“理头比上学好玩儿。”
尚楚又和他斗了会儿嘴,白知景终于困得撑不住了,眼睛只剩下一条缝。
“一个月,”白艾泽的声音非常冷静,“景儿,我只给你请一个月的长假。一个月之后,要么回去上学,要么退学,单选。”
他牵着尚楚从白知景的房间里离开,关门那一刻,白艾泽听见白知景问:“老爸,不是做错了事才需要付出代价吗?那我又做错了什么?”
白知景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胃吐干净了,心里边也空落落的,没着落。
白艾泽动作一顿,轻轻合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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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景说不去上学,就真的不去了。
他这段日子过得特潇洒,成天一大早就去医院照顾爷,有时候背包有时候不背包,包里放着两本课本和一本《故事会》,心情好了就拿出课本翻几页,背两个单词;心情不好了就在《故事会》里看看笑话集锦。
等应许从实验室回来,他们就推着爷到楼下小花园溜达一圈,晚上应许送他回家,他们在小区外拐角的小巷接吻,路灯昏黄,飞蛾围着灯光打转。
医院花园里野猫多,白知景口袋里随时揣着一把猫粮,见猫就发,前天还被挠了一爪子,他自个儿登记挂号去打了狂犬疫苗。
上不上学日子都是这么过,好像有些变化,又好像没什么变化。
眨眨眼半个月就过去了,白知景夜里躺床上,闭上眼就是他爸和他说的那个单选题,紧接着那股子想要呕吐的恶心感觉又泛起来了。
他讨厌上课,讨厌老师,讨厌同学,讨厌教室,讨厌没有同桌的日子,讨厌别人拿他打赌,讨厌和学校有关的一切。
不读书就不读书吧,他再也不读书了。
这个念头在脑袋里一出现,白知景忽然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他也不晓得自己在难过什么,但就是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他顶着一对黑眼圈去了医院,应许说晚上实验室有事儿,要到很晚,让白知景自己回家。
白知景打了个车去胡同等应许回来,十点来钟,他正看综艺呢,院外边传来了响动,白知景以为是应许回来了,叼着冰棍兴冲冲推开门一看——
应英姿和一个男人站在院门口,那个男人牵着应英姿的手,神情柔和,抬手摸了摸应英姿的头,应英姿依依不舍地和他道别。
白知景愣住了,他总觉得这个男人的侧脸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才记起,那个应许出去找应英姿的雨夜,应英姿就是被这个男人开车送回来的。
应英姿目送男人离开,这才转身进了院子,嘴里哼着歌,脚步轻快。
“那男的是谁?”白知景靠在榕树边,开口问。
应英姿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你都看见什么了?”
“那男人谁啊?”白知景皱着眉,“看着年纪不小了,你怎么认识的?你们现在什么关系?”
第106章 大事小事
应英姿和白知景大吵一架,更准确地说,是单方面吵了一架。
“我不和你闹,你就说那男的是谁,和你什么关系。”白知景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我看见他牵你手了。”
“我说了,关、你、屁、事!”应英姿瞪大双眼,攥着拳头说,“你管那么多干嘛,你谁啊你!”
白知景的脾气也上来了,按捺着怒火说:"你要不是应许的妹妹,你以为我愿意管你!"
"你也说了,我是我哥的妹妹,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应英姿冷哼一声,指着白知景说,"你和我哥谈恋爱,恨不能给我爷做亲孙子,你现在还想做我哥了是吧?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儿,等我哥拿了奖金出了国,他还看的上你吗?"
应英姿的指甲上涂了一层透明指甲油,和她刻薄的话语相映成彰。
"做你哥?你想得美?"白知景双手插着口袋,冷冷看着应英姿,被刺激得口不择言起来,"也不知道应许上辈子造了多少孽,这辈子碰上你这么个倒霉妹妹。"
"你怎么有脸说我呢白知景?"应英姿脸颊胀红,大声喊道,"你作了弊还没被罚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全胡同都传开了!也不知道我哥图你什么,他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和你在一起也不嫌丢人!"
"行,可以,"白知景吸了一口气,双手抬起,两只手掌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我吵不过你,我配不上应许也好,我给应许丢人了也好,这都是我和应许的事儿,我们俩自己解决。我现在就问你,那男的是谁?"
"关你屁事。"应英姿又丢出了这四个字。
话题绕来绕去又绕到了原点,白知景双手插着腰,累得长舒了一口气。
"那个男人年纪不小了,"白知景冷静了稍许,"是你学校老师么?"
"不是!"应英姿突然绷紧身子,像一只炸了毛的刺猬,尖声喊道,"你能不能别多嘴!"
白知景盯着应英姿小半响:"是你老师对吧?"
"我说了不是!"应英姿推了白知景一把,激动且有几分慌张地放声道,"不是不是不是!"
"我拍照了,"白知景掏出手机,在应英姿面前晃了晃,"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爸局里随便找个叔叔帮忙就能知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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