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老人是她们干护工的最不愿意接的活儿,照顾瘫痪的老人就更辛苦了,她这才偷了点懒,没想到白知景竟然还较上真了。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午睡了!”隔壁床位吼了一声。
白知景按下心头的火气,对李婶说:“婶,你出来一下。”
爷不放心地拽了拽白知景衣角,嗫嚅着说:“别......顶儿别气......”
“放心吧爷,”白知景拍了拍爷的手背,“我和李婶谈事呢,不吵架,也不生气,你看我现在多成熟多稳重啊!”
他和护工李婶到了楼梯间,白知景很认真地说:“婶,我就不和你搞什么语言的艺术那一套了,我不会照顾病人,把爷交给你看护我一句话都没多说,非常放心,但你确实没做好,你下午就收拾收拾出院吧,我爸那边我去说。”
李婶慌了,赶忙和白知景鞠躬道歉,但白知景都不为所动。
“知景啊,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李婶很现实地说,“李婶我接过老爷子这种情况的活儿没有十家也有八家了,有钱人都爱找高级护工来料理,充个面子嘛!实际上个个都嫌老人家累赘,巴不得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早点儿合眼,你当你爸他们找我来真是要照顾人的呐?给我的这些钱就是买个脸面,买个名声!你不懂这些个弯弯绕绕,我懂。”
“你别胡说八道,”白知景的火气“噌”一下蹿到了天灵盖,“你知道我爸我爹是什么人吗你就敢这么诋毁他们?你知道我们家和应许家是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啊!”李婶两手一摊,“我也和你直说了,应家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些,你们老白家这么干就是不值当,能落点儿什么好?就他们家,穷的叮当响,巴上你们家这么个家庭,可不得紧紧抓着吗?还有那应许,我瞅着你怪黏他的,他表面看着挺好一人,实际上就是个吸血鬼!要我儿子认识你这么个有钱又单纯的小少爷,我也得劝我儿子和你搞好关系......”
“闭嘴闭嘴!”白知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了,挥挥手说,“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滚滚!”
楼梯拐角,提着保温盒赶过来送饭的应许背靠着墙,深深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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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婶呢?”应许进了病房,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我把她开除了,活儿干得忒不讲究,”白知景还冒着火呢,边给爷的腿擦药膏边问,“你怎么过来啦?不是说要整那什么数据吗?”
“小帮主出息了啊,还学会开除员工了,有点儿架势了。”应许笑着拍了拍白知景肩膀,“我来吧。”
白知景也担心自己手法不好,于是乖乖让出座位,挺得意地炫耀:“那可不,我现在权力可大了去了,想开除谁就开除谁,这就叫帮主!”
他说完一拍胸脯,力道用大了,把自己拍得咳嗽两声。
“悠着点儿吧小帮主,”应许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你这一手猛虎掏心怎么还往自个儿心窝子上掏呢?”
白知景悻悻地吸了吸鼻子,转眼看到应许带来的那个保温壶,高兴道:“你带什么好吃的来啦?爷最近不是吃营养餐吗?”
爷最近的饮食不用应许费心,医院给爷开了餐单,饭点一到,白知景拎着饭卡去食堂取饭就成。
“我看看我看看,”白知景掀开保温壶盖,香气扑鼻而来,他兴奋地一蹦,“卤蹄膀!应许你对我真好,你咋知道我就想吃这个呢!我最近嘴里淡的很,就是想吃大蹄子!”
昨天宋大宝和井飞飞来探病,买了一大袋子零食过来,白知景兴致缺缺,说想吃大猪蹄,卤得香喷喷油乎乎的那种。井飞飞说要不去医院对面的卤味店买一个,白知景摆摆手说算了算了,外头卤的都放冰柜里多久了,一点儿鲜味儿都没有。
他自己说过的话隔天自己就忘了,幸好应许替他记着。
应许笑了笑,边给爷按摩小腿边说:“快吃,我看着你吃。我待半小时就得走,实验室离不了人。”
恰好护士进来查房,白知景抱着保温壶,宝贝似的炫耀:“芳姐,你看我有什么好吃的,应许给我卤的蹄膀!”
“有啥可乐的高兴成这样,”护士翻了个白眼,“应许卤的就那么金贵?”
“那可不嘛,”白知景美得冒泡,把保温壶揣自己怀里,“你们都不懂!”
“你懂你懂,”应许薅了把白知景后脑勺,把人按椅子上坐着,“安分点儿,吃你的蹄膀,别打扰人给爷吊水。”
“哦,”白知景轻轻点了点头,低头嗅了嗅卤水的香味,又重重点了下头,“哦!”
应许实在是太忙碌了,几乎是掐着秒在赶时间,走前他把白知景拉到厕所,两个人窝在小小的空间里接吻。
水龙头开着,哗啦啦的流水声掩盖了唇齿相交时发出的暧昧声响。
白知景红着脸,靠在应许肩上说:“我感觉我又归零了。”
应许凑到他颈窝闻了闻,轻笑着说:“是归零了。”
“真完蛋,”白知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说我这Alpha当的有什么意思,动不动就归零!”
“还是有点味儿的。”应许低头看着他。
“真的啊?”白知景脸蛋红扑扑的,耳根子也是红的,“还能闻见我信息素的味儿啊?”
“不是,”应许又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蹄膀味儿。”
“操!”白知景赶紧捂着嘴,“那你还亲得那么起劲儿!”
应许低笑出声,白知景气得在他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走了。”
白知景点点头:“这边有我呢,新护工最迟晚上就过来了,你放心吧。”
应许坐电梯下了楼,找了一个自助缴费机,插入爷的就诊卡,查看了缴费记录。
就在今天上午,卡里充进了三万人民币。
应许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记事本,把这笔钱记录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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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小假期一过,田磊到班上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于数学奥赛。
井飞飞立即坐直了身体,白知景拿手肘撞了撞他的腰,轻声说:“听仔细点儿啊,你可是全国冠军有力候选人。”
“学校先会开一轮校内选拔,最后每个学校派两位同学参加市赛,校内选拔针对全体同学,大家都要参加。”
“啊......没必要吧......”
“就是啊老师,年段数学好的就那么几个,让他们参加不就行了......”
班里同学个个怨声载道,白知景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事儿和他是不沾边了,不就多考一场试嘛,屁大点事儿!
由于市赛就在下周,所以后天立即开始校赛选拔,时间安排得很紧凑。
白知景还是照旧学校、医院、家三头跑,和宋宝贝继续冷战,时不时爆发一场拳打脚踢的热战;宋宝贝和李佛谈恋爱谈得风生水起,除了去医院看爷的时候爱和白知景斗嘴打架,生活也没别的什么不顺心了。
他们三个好朋友中,只有井飞飞是一副要上战场的紧张状态,白知景和宋宝贝都笑话他过了啊,别说是个小小高中奥赛,就井飞飞这水平,扔大学数学系里头也不比任何人差劲。
“不是的,”井飞飞从一沓奥赛卷子里抬起头,眼镜片下面是浓重的黑眼圈,“你们不懂,如果我拿了奖,我就——”
“就能给你妈打电话了是吧?”白知景翻了个白眼,“这话听你说了八千多遍了。”
就井飞飞他爸那德行,怎么可能真让飞飞联系上他妈?他爸说井飞飞他妈是因为井飞飞太笨太没出息,所以才要离开他们父子。井飞飞被他爸折磨了十几年,或许分辨不清,但旁观者清,这种说法一听就荒谬得很。
井承永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力狂,井飞飞妈妈指不定遭受了什么样的虐待,不跑路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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