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的三个向导无奈,只能跟上她,那个唯一的男性向导还在骂骂咧咧。
直到通讯器发出的光亮彻底消失在通道中,仿佛石化了一般的格雷才从石道顶部落地。
或许是因为有事故车在这,朴向导并没有关闭最初的这扇闸门。
格雷飞奔出通道,于月色下跃出山壁上的洞口,落地后再次躲进阴影之间,往向导驻地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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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辞回到帐篷,在安琪儿哨兵的注视下,拉上了帐篷的门。
他没有躺回去,而是正对着帐篷的入口盘坐着。直到五分钟后,安琪儿“哭”着返回,同时也带走了她的哨兵。
因为安琪尔的出现,林辞的时间感被扰乱。
现在是几点了?哨兵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不会被发现了吧?……
林辞感到一丝焦躁。
哗啦——面前的拉链忽然被拉开,一个人影钻了进来。
林辞还坐在门口的位置没有离开。钻进来的人很急,没注意到有人挡路,一个踉跄被绊倒了。
陌生的冷气压下来,林辞仰面躺倒在睡袋上,帐篷门敞着个不小的口子,借了外面昏暗的灯光,他偏头,看清了自己颈边的家伙。
“起来关门!想被发现吗?”林辞声音很小,格雷甚至有种他只是往自己耳边吹了几口气的感觉。
哨兵反应极快。从林辞身上爬起,格雷拉上帐篷门,缩回角落坐好。
惊魂甫定,林辞这才迟来地感受到格雷的重量。揉了揉被压得发麻的胸口,他调整位置坐起,去抓格雷的手,想同他交谈。
哨兵的行为有些出乎意料。他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到身后,向林辞倾身,小声道:“出了点意外,我就先回来了。”
林辞没问出了什么事,而是固执地抓过格雷藏在背后的手。
入手的触感干涩粗糙,简直不像是人的皮肤——是大片伤口愈合后的结痂。
不再顾及是否会被醒着的哨兵发现,林辞低声道:“我猜错了,所以你受伤了。”
格雷摇头:“你没错,那里确实有问题,明天我会再去一趟。”
“还疼吗?”林辞自责,去L区是他丢给格雷的意见。这里没有药,哨兵的伤口只能依靠自身恢复。凭眼前哨兵的能力,这么久才刚刚恢复成这个样子的伤口,原先究竟有多严重可想而知。
格雷摇头,犹豫了下,还是用布满结痂的手轻轻握了握林辞:“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时间已经来到凌晨,守卫中也有不少人终于敌不过困意,进入了梦乡。整个营地彻底陷入寂静。
格雷并没能发现太多有用的线索,同林辞简单交代了一下经过,两人便无话可说。
向导和哨兵体质不同,林辞该休息了。
单人帐篷只够一个人平躺,格雷努力蜷起腿,把自己高大的身躯向角落里填塞。其他被允许进入帐篷守护向导的哨兵们,想来只会比格雷的姿势更加难受。
林辞缩在睡袋里,身体的疲惫让他的眼皮开始打架,但他的精神却执拗地阻止他睡着。
将睡袋打开铺平,林辞侧身让出了大半位置,背对着格雷道:“过来睡。”
格雷没动。他想说地方太小,两个人睡就只能侧着身,林辞会不舒服,自己会打扰到他休息……最重要的是,同向导躺在一起,他怕自己有反应。
真实的向导或许并不是自己想象中完美无瑕的样子,但格雷仍对自己这种不受控制的反应带有强烈的负罪感。
格雷张了张嘴,然而没等他拒绝,林辞再次开口。
只留给哨兵一个圆圆地后脑勺,向导凶巴巴地命令道:“闭嘴!赶快过来,我困了。”
格雷在向导空出的位置躺下。
帐篷内的空间真的很小,两人的后背几乎是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起,才不至于撑破那层薄薄的塑料布。
或许是因为格雷实在太累,也可能是因为手臂和小腿上的伤口太疼,他身体上的某个部位并没像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堪。
向导独特的冷香肆意妄为地钻入格雷的鼻腔。格雷很快陷入沉睡。
林辞不是第一次与人同眠,但与一个对自己有意的家伙睡在一起,确实是第一次。
结实的背,微躬的脊椎,两层单薄的衣物……莫名的紧张和压迫感让林辞的四肢变得僵硬,难以入睡。
他尽力将自己的关注点从格雷身上移开,思考起今晚的事。
超新星究竟是怎样的组织?有哨兵,有向导,或许还有普通Mute?安琪尔口中“全新的生命”又是什么?外星生物?还是只是“超新星”给成员洗脑的噱头?……
林辞没有将自己与安琪尔之间的对话告诉格雷。
事出突然,对方既然敢如此大胆地告诉自己这些事,就一定备有后手。他有些担心格雷会一气之下同对方打起来,让自己受到牵连,被发现隐瞒的能力。
但他其实也知道,格雷并不是个冲动的家伙。哨兵的冷静与镇定甚至让他看上去有点傻……
所以为什么又想到了背后的家伙?!
而且,他们本来就不熟!自己凭什么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
林辞懊恼地闭上眼,他想靠思考催眠自己,但脑子根本不听他的指挥,只要想到身后的热源,他就会格外在意,无法入睡。
大概是伤口的修复引起了发热,睡着的哨兵感到寒冷,他紧皱着眉头,不舒服地翻动,转身抱住了林辞。
林辞僵硬的身体一梗,差点蹦起来。但搭在自己手背上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让他忍住了。他没再挣动,尝试着让自己放松。
哨兵的体温有些高,林辞不是体温计,测不出具体的度数,但他知道这个家伙发烧了。
可是没有药……
失去了恒星照射的半个地球,凉意是从地表升起的。在毫无遮挡的广场露营,虽然有帐篷,防水垫和睡袋也好好的铺在身下,却还是比不上房间里柔软的床铺。
被人抱着,林辞的周身渐渐回暖,他迷迷糊糊的想着发烧的人,治疗的药,还有腰上布满结痂的手,终于也进入了沉睡。
……
第26章 赵雯
噩梦应该是什么样的?阴森恐怖的房间?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又或者,只是一种恐惧的感觉?
林辞知道自己在做梦。也知道不到起床的时间,他一般无法从梦中醒来。
所以,他时常一边体验着梦境带来的恐惧,一边彷如旁观者般,冷静地猜想其他人噩梦的样子。
毕竟,自己的梦魇总是如此单一。
灰白的麻布纹理占据了全部的视线,透着惨白的光,慢慢变红,再变得更红……绑在四肢的粗麻绳,束缚着他的行动,越来越紧,越来越紧——连肺部仅剩的最后一丝空气都要被挤出去了。
滚烫的烙铁在火炭上烧过,滋滋的尖叫,冒着灰白色的烟向他靠近,戳上他的小腹,下一秒就要烫穿他……
“哈…哈……”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林辞轻喘着从梦中醒来。
蒙蒙的天光隔着灰绿色的塑料膜,照亮了向导眼前狭小的世界。
时间还很早。
林辞看着手心攥皱的黑色背心,略一抬头,哨兵冒出胡茬的下巴映在视网膜上。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从背对背的姿势,变成了面贴面相拥。身材稍微弱势的向导钻进了哨兵的怀里,男人的手臂正紧紧地圈着他,就像梦中那永远挣脱不开的麻绳。
而那个令人恐惧的烙铁……林辞感受到小腹上戳着个直挺挺的玩意儿。
虽然,大家都是男人,大早上的,可以理解,但……
林辞深吸一口气,松开手中那点布料,摸了下搭在自己腰上的小臂——很好,不愧是哨兵,昨晚还结满硬痂的伤痕已经完全恢复,光滑如初。
于是,向导放心大胆的一脚踹开了拿枪顶着自己的哨兵,顺便给他叫了个早。
驻地的防卫系统果然不是可以随便闯的,格雷这次伤得有些重。不然,早在林辞睁眼的时候,他就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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