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凌却尘神色恢复了平静,“这个不行。”
封长宁也正色起来:“嗯,不行。”
杜若:“?”
他接连吃了两个拒绝,十分纳闷,但又不好继续问,于是在途中偷偷传音凌却尘:“为什么不行?他欺师灭祖,又是板上钉钉的魔修,妖王也就算了,怎么你也说不行?”
凌却尘斟酌片刻,想找一个不那么刺激好友的说法。
但是没找到。
于是实话实说告诉杜若:“前阵子我亲手封印了洛怀川的魔气。如今他与常人无异,甚至还要更体弱些,阿晏又很在意他,所以……就这样。”
杜若一个踉跄,差点从飞剑上摔下去。
“这是你打算保下的第二个魔修了吧?啊??”杜若重新找到平衡,飞快地窜到与他并肩的位置,咬牙切齿道,“你真打算把云琅崖弄成魔窟啊?”
“我……”
“要是你敢说不回白凤道了,想带着他们随便找个地方隐居,我第一个出手劈了你!十年前你是怎么对师父他老人家说的?!说师尊待你恩重如山,你绝不会背弃白凤道,都忘了吗!?”
凌却尘沉默着垂下眼帘。
须臾,他轻声道:“离开白凤道的这些日子,我查到了一些事,或许当年他们师徒是无辜的。”
“无辜又如何?魔修就是魔修,即便仙鼎盟网开一面,饶了他们师徒二人的性命,那也是要戴上禁制法器,被软禁一辈子的!”杜若急切道,“清衍君或许可以当做已经死了,糊弄过去,但洛怀川——”
“洛怀川没有关系,活着会喘气就行。”凌却尘无所谓道,“他是该被关起来,省得总在阿晏眼前晃悠。”
杜若:“……?”
杜若紧绷的神经顿时一松,长吐了一口气,道:“那就行,你晓得分寸就行。”
“我一向很有分寸。”
“你有个屁。”
“你怎么只会在我面前骂人?”凌却尘放慢了御剑的速度,好让他跟得不那么吃力,“在你的那些宝贝师弟师妹们面前倒是装得清风明月,君子如玉。”
“唔,那不一样。把他们教好了,等以后轮到我当掌门,就省心省力多了。”
“……”
-
封长宁带着他们两个回了之前暂时驻扎的那片空地。
凌却尘扫了一眼那些无头苍蝇似的四处搜寻的熊妖,看起来效率十分低下,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道:“长宁。”
“哎。”封长宁应完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谁允许你这么喊本王的!?”
这一路上,凌却尘差不多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性,随口安抚道:“阿晏对你很是挂念,经常在梦里喊这个名字,我听多了便记住了,喊得也顺口。怎么,妖王大人不喜欢这个称呼么?”
封长宁愣了一下,气势忽的就软了下来:“师尊……他梦里都在想我?”
凌却尘面不改色地骗他:“十天里面八天都在念叨。”
封长宁磨磨蹭蹭别扭了一阵,最后有点羞恼地一挥手,道:“你爱怎么喊就怎么喊吧,本王也管不着。”
展现了身为师娘的不凡手段,搞定称呼问题后,凌却尘开始关心找人的进度。
“你就让一群熊瞎子这么漫山遍野瞎找?派些雪兔雪狐之类的妖修不行么?”
“什么熊瞎子?那是本王的心腹,老实听话,其他妖族干活都是会偷奸耍滑的,我一般不用。”封长宁不满道,“你说话真难听。”
“可人族的地界比万界山要大很多,如果你只靠这群熊妖寻人,又如何知道阿晏在浮山?”凌却尘不解,“总不能也挨家挨户找吧?”
“很久以前,本王还在水云台的时候,用了……一点手段,在霜吟剑魂上做了标记。”封长宁含糊其辞道,“妖族有秘法,能修出灵体,灵体可以执行一些简单的命令。本王也派了一些出去,四处感应霜吟剑魂,后来在弃乱谷发现了剑魂的踪迹。”
“弃乱谷?”凌却尘怔了怔,有些意外他竟然这么早就发现了异样,“但阿晏很快就被带回了白凤道,难不成你也追过去了?”
“那是当然。剑魂被藏进肉身以后,本王就感应不到了,要是跟丢了岂不是再也找不着了。后来一直到了浮山,本王才终于腾出空来,带人去接师尊……”封长宁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瞪了他一眼,“真没想到堂堂玄明君,还会欺负一只山雀,拔人家尾巴毛!”
凌却尘:“?”
凌却尘:“????”
半晌,他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那只贪吃的白山雀:“那白山雀……是你?你的原身是山雀??”
“灵体可以有很多只,说不准你遇见的白山雀都是我。”封长宁高高地挑起眉,往身旁的树上一靠,摆了个很风骚的姿势,“至于本王的原身么,是神鸟孔雀,山雀只是伪装过的化身。要是弄只孔雀落在你家院子的树上,不得当场被逮起来?毕竟过分高贵的美丽也是一种罪……唉,本王知道,本王真是罪孽深重。”
凌却尘:“……”
第67章
凌却尘不是很想在这里看他开屏,于是要了几只熊妖,拖上杜若一起加入了搜寻的队伍。
也因此错过了妖王大人得到的第一手消息。
“你说隐云村有一户人家的柴火和肉干被偷了?”封长宁回忆了一下那附近的地形,“那地方进出就一条路,被堵了跑都跑不掉。调一队人马速速随本王过去,迎回妖后!”
数十只剽悍粗壮的熊妖立刻站了出来,训练有素地列成一队,豆大的眼睛闪闪发亮,齐声吼道:“迎回妖后!迎回妖后!”
“哎……等等。”封长宁一抬手,有点嫌弃地打量了几眼这群熊精,“你们穿得喜庆一点,戴几朵红绸花什么的,别把本王的妖后吓着了。”
众熊妖:“……”
很快,一队挂着大红绸子、头戴红花的熊妖浩浩荡荡地朝着隐云村出发了。
隐云村附近的山洞里。
洛怀川往快要熄灭的篝火里添了最后一块木柴,寻思着自家师尊是不是出去有点久了,就算害羞也不该把柔弱无助的自己扔下这么久,犹豫稍许,决定还是出去看看。
洞口被雪捂着,只留着一个可供进出的口子,再加上烤了半天的火,洛怀川热得脸颊燥红,一出去又被风呛了几口,冷热交加之下,顿时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一时间差点咳晕过去。
“这里——!大王,这里有人!”
“是活的,是活的!”
“嚷什么嚷,本王没聋。”封长宁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带起一阵飒飒狂风,卷着零星雪花,“哟,这不是师兄么?师尊他人呢?”
他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目光一落在洛怀川披着的那件衣服上,顿时凝固了,转为错愕,不可置信地退了半步。
洛怀川这会儿的模样的确容易招人误会。
一双眸子咳得水雾蒙蒙,眼尾发红,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粉,仿佛春日枝头的桃花,束发的发带也不见了,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肩头还披着师尊的衣服。
“你——!”他攥住洛怀川的衣襟,狠狠一提,“你对师尊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洛怀川被掐得有些难受,本能地挣扎两下,冷着嗓子道,“放开,不然一会儿师尊回来看到,没你好果子吃。”
封长宁:“???”
封长宁松了手,流露出嘲笑之色,道:“师兄,你该不会忘了,师尊已经不记得你了吧?”
“忘了又如何?”洛怀川不甚在意地抚平了褶皱,瞥了那身大红喜服一眼,意味深长道,“他就算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还是不愿做你的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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