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岑默有些不大情愿地放开了他。
“如何?”叶云归问。
“岑某是刺客,不是大夫,号不出什么来。”
叶云归一脸无奈,“那你还摸得那么认真?”
“我只是太久没与殿下亲近了,想找个借口罢了。”
岑默甚少有这么直白的时候,叶云归倒是不知该拿他怎么办了,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眼不见为净。
“我今晚不想去偏殿了。”岑默道。
“都说了,我现在没心思。”叶云归道。
“不是想做什么,只是想陪着你。”岑默见他没有反对,小心翼翼躺到了他身边。叶云归嘴上不饶人,身体却很诚实,下意识往里头挪了挪,给对方腾出了点位置。
岑默见状心中一喜,悄悄往他身边凑了凑,却没敢放肆。
大概是因为两人许久未同榻,叶云归当晚睡得不太踏实,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
第二天起来后,他胃口比昨日更差了,只喝了半碗米粥。
墩子提议说让太医来看看,但叶云归不想兴师动众,而且他在庄子里时太医就隔三差五给他诊脉,此番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晌午时,叶云归去给皇帝请了安,说要回汀园。
皇帝一见到他很是高兴,忙给他赐了座。
“朕今日还在想你做的豆腐呢。”皇帝笑道:“不久前老六跟着老四去庄子里看你,回来朝朕说吃了你做的豆腐,当时朕就想着,要是能尝尝就好了。没想到你竟这么有心,还真是让朕尝到了你的手艺。”
“父皇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儿臣这点小把戏,也就是哄哄父皇高兴罢了。”叶云归道。
“你有心哄朕高兴,这便是难得的事。”皇帝道:“朕这么多儿子,能像你这般体贴朕心的,又有几个?”
这话叶云归不大好接,便没吱声。
“同朕说说,你在庄子里这些日子,有什么收获。”皇帝问他。
“儿臣在庄子里,和那些伙计们同吃同住,看着他们收获播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日奔波就为了一粥一饭,一件衣裳。儿臣有时候觉得,像他们那样生活其实也挺好的。”叶云归道。
皇帝闻言略一拧眉,显然对他这回答不甚满意。
“朕喜欢你与民同乐,但不希望你忘记自己的身份。”皇帝正色道。
“是,儿臣知道,生为父皇的儿子,大夏朝的皇子,儿臣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心尽力助父皇保我朝安稳,百姓安居。”
皇帝听他这么说,面色总算缓和了不少。
“昨日朕的寿辰,昌王派人送来了贺礼。他老人家一直不良于行,做晚辈的该多去走动一二。”皇帝说罢拿起一份礼单递给叶云归,又道:“今日你替朕跑一趟,去给他回个礼,也去探望他老人家一番。”
“是。”叶云归忙接了礼单。
皇帝口中这位昌王,是皇帝的五皇叔,论辈分叶云归该叫他一声五叔公。不过这些年来,叶云归与他的交集并不多,一共也没见过几面。
昌王府和皇宫离得并不远,坐马车不过片刻便到了。
王府内比较安静,进门后除了几个洒扫的家丁,几乎没看到什么人。
叶云归进去后被门房引到了前厅候着,不多时昌王便被人推着出来了。
这昌王看着年纪得有六七十了,双腿不良于行,所以只能坐在木轮椅上。
但也正是因为他的残疾,反倒让他成了那一辈的皇子中,唯一能安度晚年的人。
叶云归想,上一世若自己想开一些,而是安安静静做一个瞎子,说不定也可以活下去。
“你父皇常来看我,但你们这一辈的几个孩子,我倒是都不常见。”昌王道。
“是云归失礼,往后定常来探望叔公。”叶云归道。
昌王闻言摆了摆手道:“老头子喜欢清净,倒也不必常来,哈哈。”
他说着示意叶云归坐下,随后取了桌上的点心,开始逗厅内养着的鸟。
那鸟被关在鸟笼里,却养得白白胖胖,估计就算是有朝一日得以飞出去,也未必能飞得起来。
“我年轻时,心中总是不忿,觉得被这双病腿拖累了,终日被困在这木轮椅之中。”昌王悠悠地道:“但如今回想起来,这皇家之人,哪个不是被困得死死的呢?区别只是,被困住的地方不一样。我被困在这木轮椅中,你皇爷爷和你父皇,都被困在了龙椅中。”
这话昌王说了没事,但叶云归却不好接茬,只能选择沉默。
“云归,你将来又会被什么困住呢?”昌王问他。
叶云归心中一动,一时有些拿不准对方话里的意思。
但今日既是父皇让他来的,多半是有些话不方便直说,想让昌王提点他。
“云归也不知,请叔公指点。”叶云归道。
昌王一笑,开口道:“你是你父皇最好的孩子,没有人比你更好,其实你父皇心里也清楚。依我看,如今你也懂事了,知道体察你父皇的心意。”
叶云归心道,果然。
“我说这番话也不全是为了你父皇,亦是为了你,为了咱们叶家的江山后继有人。”昌王道:“你父皇如今身体康健,正值盛年,你心里应该清楚他的抱负和忌惮。你如今的身份架在这里,进一步便是复位,便是一人之下。”
“敢问叔公,这一步云归该进还是该退?”叶云归问。
“进是一定要进,退你总不好再退到皇陵里去吧?”昌王笑道:“只是这一步该什么时候进,你心里要有思量。”
叶云归闻言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实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在犹豫的事情。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步他只要不进,皇帝就能一直这么厚待他。可若他进了那一步,天长日久,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旧事重演。
皇帝现在对他有愧疚,有疼惜。
可一旦他再次成为太子,那份愧疚和疼惜就会再次变成忌惮。
哪怕没了国师,谁又能保证不会有别的什么高人从中作梗。
因为皇帝的格局就在那里,有一必有二!
“小子,记住本王的话,你还年轻,目光放长远。你要做的不是保证不出错,而是要让你父皇永远愿意护着你,站在你这边。”昌王道。
“多谢叔公提点,云归谨记。”
叶云归说吧朝他郑重行了一礼。
今日这番话,不管是昌王的本意,还是皇帝授意,对叶云归来说都不重要。他只需要清楚,自己此前一直没有搬回东宫实在是太明智了。
他父皇一直没有下复位诏书,说明并不急着让他复位。
既然如此,他最好还是乖乖回去汀园,做个比皇帝更有耐心的人。
“昌王殿下什么意思?”从昌王府出来后,李兆问道。
“话说得这么明白你还听不出来?”叶云归失笑。
“属下听出来了,这是打算让您一直这么耗着?”
“不耗着又能如何?”叶云归道:“我父皇正值盛年,就算我复位了也就是个太子而已,到时候不仅要担一身的差事,还要让满朝文武都盯着日日寻我的错处。届时差事我做好了,那都是太子的分内之事,不会得到任何赏赐。可要让人抓了把柄,父皇随时可以再送我回皇陵。”
一旁的岑默忍不住道:“你差事做好了,得了百官爱戴,可能被送回去的几率更大。”
言外之意,叶云归上一次就是因为糟了皇帝忌惮才被送走,所以他做好做差都没有意义,生死全凭皇帝心意。
“哎,是个死局。”叶云归道。
“未必。”岑默开口。
叶云归和李兆同时看向他,都想听听他的高见。
岑默一挑眉,“大逆不道的话,殿下最好还是别听。”
此话一出,两人便明白了。
但叶云归再怎么狠心,也不可能做出弑父的举动来。
回宫后,正是午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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