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默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没事,配合你一下,假装快被人发现了。”
叶云归:……
这人怎么这么无聊?
被岑默捉弄了一遭,叶云归也没怎么生气,只是变得沉默了许多。
“不高兴了?”岑默问他。
“也不是……我从小到大,从来没人陪我这么玩过。”
别的皇子或许还有机会在年幼时玩那么几年,可他不同。
他自幼就是皇室的颜面,一言一行都被要求得妥妥帖帖,不得有丝毫逾矩。
现在想起来,叶云归觉得自己前半生过得就像一只被扯着线的木偶一般。
“喜欢这么玩儿?”岑默问他。
“还好吧,都多大的人了。”叶云归失笑。
岑默伸手拉住他手腕,开口道:“跟我来。”
叶云归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跟在了他后头。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一处岔路口。
岑默四处看了看,选了一座石像,示意叶云归爬上去。
叶云归抬头一看,这石像有点高,又无处借力,他根本上不去。
岑默见他这副模样,笑道:“差点忘了,你连自己挖的坑都上不去。”
他话音一落,便握住叶云归的腰,将人骤然托了起来。叶云归吓了一跳,忙伸手抱住石像的脑袋,而后一翻身坐了上去。
“我拉你上来。”叶云归伸出一只手给他。
“你拉不动我。”岑默后退两步,借力一蹬便上去了。
这座石像虽然不算特别高大,但叶云归坐在上头时,却觉得视野都开阔了不少。
可惜如今是晚上,看到的东西都不怎么清晰,黑乎乎的。
“能说话吗?”叶云归小声问岑默。
岑默甚少见他这副乖顺模样,只觉心里软乎乎的,于是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可以小声说话。”
“其实,皇陵里你早就摸清了吧?”叶云归问他。
“差不多吧。”岑默道:“今天跟着你去见寇家那兄弟,是想借机看看你舅舅留给你的人如何。”
“那你觉得他们如何?”叶云归问。
“还行吧。你舅舅带过兵,留给你的人自然差不了。”
叶云归闻言又问:“是吗?好在哪里,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我记得你说过,你舅舅在守卫里给你留了二十来人。皇陵共有四支巡逻中队,每队二十人,八支小队,每队六人。他们这二十多个人,已知有一支满员的小队,共有六人,剩下的十几个人,分布在四支中队和七支小队中,且每支队伍都至少有一个人。”岑默道:“这么跟你说吧,你这几个兄弟虽然都在皇陵中安插了人手,但绝对没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不止他们,就连踏雪,也只在两支中队和三支小队中安插了人手,比你舅舅的人一半都不如。”
叶云归点了点头,笑道:“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挺厉害的。”
“不止如此,他们特意设置的那支六人小队,才是点睛之笔。全员自己人,这就意味着你若是想在皇陵里做点什么的时候,他们很容易配合。”岑默又道,“今日我看他们来时气喘吁吁,走的时候也步履匆匆,这说明他们刻意将单独见你的时间都压缩了。这样他们巡逻一圈回去,时间上不会出现纰漏,可见很谨慎。”
“这一点倒是我没想到的。”叶云归道。
“前头的你都想到了,故意在这儿消遣我呢?”岑默在他耳朵上轻轻捏了一下,以示惩罚。
叶云归只觉耳尖微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其实他不是消遣岑默,而是想看看对方在这方面的能力。
他想着,将来自己回了京,若是岑默依旧愿意留在他身边,可以招揽对方做个门客。但这些打算他并没有告诉对方,一来说这话为时过早,二来他并不知对方的心思。
说不定岑默还是喜欢留在踏雪呢。
“你带我爬上来是为了看星星吗?”叶云归问他。
“你不是说没人带你玩儿吗?今晚我带你玩点有意思的。”
岑默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便见一队人擎着火把正在朝这边走。
“这是夜里巡逻的中队。”叶云归小声道:“咱们快走吧。”
“放心吧,他们看不到咱们。”岑默将他往石像上一压,叮嘱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不要抬头,也不要下来,知道吗?”
叶云归闻言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去帮你逗他们一逗。”岑默说着便跳下了石像。
“岑默……别走!你别走!”叶云归趴在石像上着急道。
岑默闻言一怔,倒是把叶云归怕黑这事儿忘了。
“我不走,我就在下边等着。”岑默说罢将自己的衣角递给他,“你抓着。”
叶云归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而后老老实实趴在石像上看着那队守卫越走越近。
然而片刻后,那队守卫的队形忽然一乱。
随即,队伍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什么人?”有人怒喝道。
话音一落,便有人擎着火把追向了某个方向,队伍登时乱成了一片。
叶云归看得十分紧张,小声道:“怎么回事啊?是踏雪的人吗?”
岑默没有回答,但叶云归正看得入迷,也没多想。
便见那队人跟没头苍蝇似的擎着火把晃了一阵子,然后听到了几声猫叫,随后便骂骂咧咧地回到了路上。
“哪儿来的野猫,晦气!”有人骂道。
“如今春天,野猫可不得多出来活动活动吗?”有人笑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或骂着脏话,或开着玩笑,就那么走远了。
“他们巡逻这么儿戏吗?就这么走了?”叶云归小声道。
他话音一落,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登时吓得面如土色。
这时却见岑默走到石像下头,朝他伸出双手道:“跳下来,我接着你。”
“你……”叶云归低头看着一眼自己手里攥着的衣角,这才发觉那只是一方巾帕,下头被岑默帮了一块砖头。对方方才忙着去逗守卫,又怕叶云归自己待着害怕,所以才出此下策。
“怕你害怕,哄哄你。”岑默笑道。
叶云归将攥着的那截巾帕一扔,转身顺着石像慢慢滑了下来。
岑默将巾帕收起来放好,又偷偷看了一眼叶云归的神色。
天色太暗,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这人似乎不大高兴。
“我当年刚学做刺客那会儿,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半夜躲在街道旁的屋顶上,逗那些巡逻的士兵。把他们逗得乱成一团之后,再学猫让他们放松警惕。”岑默道:“好多年没这么玩儿过了。”
“刚才的猫叫是你叫的?”叶云归忍不住问道。
“学得像吗?”岑默道。
“还行吧。”叶云归噗嗤一笑,问他:“那你从前捉弄人的时候,被抓到过吗?”
“失手过几次,被巡防营的人追得满街跑,后来就只能换着地方逗。但如果运气不好,遇到的是曾经捉弄过的人,也会被识破。”岑默道。
叶云归听他说从前的经历,只觉得十分有趣。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神道的起点。
自这里出发,沿着神道这里拾级而上,走到尽头是一处高台,谒陵时众人需在那处行礼,而后再继续向前,后头还有奠酒等仪程。
“每年清明、中秋等大祭之日,仪程都比较繁琐,所以父皇大多时候不愿亲自来,会指派皇子带着一些大臣来谒陵。只有先皇的忌日,他比较上心,几乎每次都是亲自来。”叶云归道:“今年朝中没有储君,他应该会带着所有的皇子一起来。”
岑默点了点头,而后和叶云归并肩顺着神道向上行去。
“将来等你做了皇帝,可别像你父皇一样。你们这种有身份的人,最忌讳的事情就是让人摸到行事的规律,若有有人想行刺,以皇陵这样的守卫水平,你父皇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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