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棠笑了,俯首亲了他一下,低声说:“我还有点事,回头还有别的事要问你,你还是想好怎么哄我才是。”
萧轻霂不解:“怎么还有……”
路千棠也不搭理他,转身就跑走了。
第127章 生长
路千棠照例巡营,刚出来就被陈宣拦住了。
陈宣一脸焦急,拉他过来,说:“你前阵子说混进郢皋的通羌人没那么多,是怎么知道的?”
路千棠直觉是出什么事了,问道:“怎么了?”
陈宣愁容满面,说:“外头又闹起来了,总觉得很奇怪,像是有人在和稀泥,没完没了的。”
路千棠眉头一皱:“又是为了什么?”
陈宣叹口气,说:“说是那家抢了这家的闺女,两家打得不可开交,把昝夜街都堵了。”
路千棠不解道:“派人过去劝开,不成就去见官,有这么难处理吗?”
陈宣说:“他不是这里难处理,那个抢人的说是……是陈王殿下府里的。”
路千棠脸色也沉了下来,陈王他见过两次,是萧轻霂这两天起不来身,这位还来看过,以往也总是这位跟在四殿下后面,想来关系还是不错的。
陈宣小心翼翼道:“你也知道,不看陈王殿下的面子也要看瑾王殿下的,我这实在不好办,所以来问你了。”
路千棠没好气道:“这个问我有什么用,又不是陈王犯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种事情还要让我报到殿下跟前吗?”
陈宣忙说:“你听我说完,那人是陈王府里养的幕僚,陈王又没什么大志,那相公也就是个陪着玩的,谁知道近些日子越来越猖狂,这也不是第一回 了,前两天还打死了人,也让压下去了。”
路千棠立刻不快起来,说:“你还有什么没说,说完了我好知道怎么解决。”
陈宣又接着说:“麻烦在这个相公像是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攀扯上了……说不准和姚章的事情也有关系。”
路千棠神色肃穆起来,说:“这是怎么说?”
陈宣说:“你知道的,殳青坊的元南里不仅有京西营驻扎,还经常有商帮歇脚,来来往往的人多眼杂,京西营管控是管控不过来的,更何况这些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不好好干活,近些日子又进了许多外邦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了一个集市,我查了一下,都不是什么干净人。”
陈宣有些无奈道:“那个陈王府的相公,和那里面的人一直牵扯不清,刚刚还和人吃酒呢。”
路千棠烦道:“这很难解决吗?抓起来,打死人的事、抢人的事,放一起给他算了,陈王又能说什么?又不是没有由头。”
陈宣说:“理是这个理,现在不知道他到底都在干些什么,万一真是和那些图谋不轨的通羌人沆瀣一气,抓了他反而让别人趁乱发挥——”
陈宣说着凑近了,低声道:“宫里的事可还没理清呢,可不能放松警惕,万一饶帅回来,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路千棠脸色不大好看,说:“你不是有想法得很吗?还问我做什么?”
陈宣说:“将军,你不要动气,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路千棠想了想,也压低了声音,说:“楚王有消息吗?”
陈宣说:“还在路上,现在也不是他能出现的时候。”
路千棠嗯了一声,说:“我出去一趟,那人……听我的,抓了。”
陈宣哎了一声,说:“抓了然后呢?”
路千棠已经走出去两步了,回头冲他挑眉:“这你也要问我,审啊,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路千棠突然笑了,说:“别说,我还真需要一场大闹,才能顶了我的罪名。”
陈宣有些不解,说:“什么?”
路千棠摆摆手,说:“去办吧。”
陈宣应了声,站在原地想了想,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说,也的确不能这么等了。
*
路千棠轻车熟路地进了琳琅楼的后院,请伺候的小厮往里报了一声,才小心翼翼地进了屋。
那人坐在窗边,像是在写什么,天色要暗了,也有些看不清楚那人的轮廓。
路千棠轻声叫道:“师父。”
里面正写字的人头也没抬,应了一声。
路千棠又往里走了走,立在他几步外拱手道:“师父,我来是想问问,楚王殿下剩下的兵什么时候能到郢皋,我怕再拖下去,饶帅那边反应过来,会不好对付。”
乔承孟样子没怎么变,眼神仍然锐利,看向他,冲他一招手:“过来。”
路千棠还是怕他的,靠近都很小心。
乔承孟把封好的信交给他,说:“这是楚王目前兵力的布防图,你拿回去看看。”
路千棠有些纳罕,忍不住翻看了一下信封,说道:“是还有我不知道的吗?”
乔承孟说:“你看了就知道。”
路千棠忙应了,又说:“听瑾王说,陛下截了楚王的一封信,但殿下的意思是不要强取,我想着若是楚王来得快,那封信就等之后再收回来。”
乔承孟打量了他一会儿,把人打量得心里直发毛。
路千棠都快要不能呼吸了,半晌才听见乔承孟说:“怕是一时半刻等不到。”
路千棠心里一颤:“这是什么意思?”
乔承孟半掀眼皮,说:“外面闹好几天了,你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路千棠忙说:“听到了,怕还是那些通羌人闹事……”
乔承孟哼了一声,说:“待在宫里,只会闭目塞耳——南边的通羌,西边的纳蛮,哪一个是好缠的?”
路千棠啊了一声:“纳蛮人不是消停许久了吗?”
乔承孟神色不大好看,像是想训他什么,但是又闭了嘴,半晌语气生硬道:“前两年你在梁衮都待了些什么?打了两场胜仗就觉得自己到头了?”
路千棠脸上一热,喉间有些干涩,很是难堪地低头道:“……不是。”
乔承孟别过脸看着窗外,又静了好一会儿,才说:“不要自满……瑾王殿下怎么受的伤你知道吗?”
路千棠没想到他突然转了话题,以为他是知道了什么,更加难堪道:“……知道。”
乔承孟又说:“看过那支箭吗?”
路千棠愣住了,想起来自己一门心思想他的伤口,还真没去在意过那支箭,顿时很是羞愧道:“没有。”
乔承孟也没多说,像是没看见他的局促,只说自己的:“那东西是纳蛮人常用的,箭柄上有一截银镀的百日草。”
乔承孟说着又看向他,说:“你应该知道的。”
路千棠脸色又是一变,心里的羞愧几乎要破了顶,声音更低了:“是……”
他确实应该知道的。
乔承孟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半晌才说:“这几年……你做得很好,不必畏首畏尾。”
路千棠以为会得到训斥,却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心里猛地一震,抬头看他,满面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态。
乔承孟看见了,又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很犹疑、很艰涩地说道:“塞北的风太凛冽,我忘了,不是所有花草都要那样生长的。”
路千棠有些不明白,就看着他,没有说话。
乔承孟很迟缓地、也很短暂地,摸了一下他的头,说:“但你长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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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收尾了……有点卡,抱歉
第128章 宵禁
“但你长得很好。”
路千棠怔怔地看着他师父,满面的迷茫无措。
乔承孟别过了脸,说:“回去吧。”
路千棠突然想起半日闲的那晚,师父送了他一把好刀,转身就只留下空荡荡的茶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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