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宣忙说:“欢翎说他探来的,不一定是真的——说是几日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通羌人不知跟谁里应外合,估计是想刺杀陛下,在世安殿放了冷箭……却伤了瑾王殿下。”
路千棠额头的青筋都要暴起来了,怒道:“信!”
陈宣忙从怀里掏出信,路千棠几乎是把信抢了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了,手抖得厉害,这厢刚看完信,就猛地一掼酒壶,骂道:“是没有性命之虞,昏迷不醒也是没有性命之虞!”
信里说,通羌人在世安殿放冷箭,那时候瑾王殿下恰好在宫中议事,中了流矢,人应当是救下来了,只是一直没有转醒。
路千棠整个人都狂躁起来,他整日心疼那位心疼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一想到那位面无血色地昏迷着,立刻血都要烧着了,又急又痛的难以忍受。
他现在一刻见不到那位殿下,就一刻不得安宁。
路千棠站起身,语气也焦躁起来,说:“都别歇了,立刻赶路,我要回郢皋。”
陈宣看他急火攻心的模样,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忙劝:“我知道你着急,但是殿下现在有太医照看,在宫里那些通羌人也进不去,你别……”
“你知道什么!”路千棠眼都红了,几乎是吼出来的,“就是在宫里我才担忧才害怕,那里头的人哪个不想生吞活剥了他!怎么就那么巧他中了箭!那些侍卫太监是吃白食的吗?”
他吼完又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缓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对不住,我不是冲你。”
陈宣扶了他一下,并不在意,说:“我知道,你别上火,赶路吧,这几日不算热,我们抓紧,这两天就能回去。”
路千棠眼睛红得厉害,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身走开了,没言语。
这下是好了,路千棠本来就愁得吃不吃下、睡睡不好,现在更是睡不着了,恨不得一夜就飞到那位身边去。
他们两日后到了郢皋,路千棠这截路都没能飞过去——没有官家的批文,他连城门都进不去。
路千棠这几日脾气暴躁得厉害,陈宣拉着劝着才没让他拔刀跟人动手,那边又把黄大人拉了出来,黄大人被路千棠盯着往宫里上折子,写了几行字汗都下来了。
他们又等了好几个时辰,郢皋城门就在眼跟前了,却只能白白看着,搁谁能不焦躁,更何况路千棠已经把宫里那些人视作豺狼虎豹,更是坐立难安。
他们左等右等没等到官家的放行,这会儿天都要黑了,再晚城门一关,又要等上一天。
路千棠长这么大头一次觉得心焦能熬死人,喉头都是铁锈味,好像心都要燥得跳将出来了。
再过两刻钟城门就要关上了,路千棠又往里送了信,这会儿还是没有回音,每听着更鼓敲响,心口就突突猛跳一次。
陈宣看路千棠沿着城墙根不知道在看什么,突然觉得不妙,上前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路千棠抬头看这墙有多高,说:“没什么。”
陈宣忙拉了他一下,说:“你这真是关心则乱,你什么墙都翻得,这墙可是万万翻不得——你若是闯了,无声无息进去了也就罢了,一旦有个万一,擅闯城门就是死罪,你有几条命!”
路千棠头痛欲裂,低下头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满面痛苦道:“我知道,别念了,我实在心焦,不做点什么,就要被自己恼死在这儿了。”
陈宣叹了口气,把酒壶递给他,说:“喝点酒吧,能进去的话,横竖都能进去,心焦成这样,别把自己熬坏了。”
路千棠缓慢地看了看他的手,抬手接了他的酒壶,解恨似的猛灌了一大口,又还给他,说:“你别操心我了,我知道心焦没用,但我确实静不下来。”
陈宣还没说话,突然更鼓又敲了一声——还剩一刻钟了。
路千棠闭了闭眼,眉头拧得紧,有些无力地倚在了墙边上。
陈宣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想劝慰两句,那边侍从急跑过来,叫道:“将军!里面来人了!”
路千棠一个激灵站直了,问道:“出来的是什么人?”
侍从引着他往前走,说:“像是宫城里的人。”
第122章 闯宫
路千棠哪是走,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城门口,打眼就瞧见个熟悉人影,路千棠上前叫了声:“魏大哥,你来了。”
魏渐远做了个请的手势,领他往里走,说:“宫里面乱得不行,通羌人马上就要翻天了,你那支铁骑还困在京西营,你现在拨出来,去解宫城的围困,这也算立了功,陛下现在就不好再追究你什么擅闯的罪了,别的我给你兜着。”
路千棠听他也急匆匆的,应声道了谢,又问:“宫城里是个什么情景?”
魏渐远叹气道:“两边僵持不下,那些人是不敢真动起手来,但是这样也实在太不体面——再者你也知道,京卫军里少爷兵不少,京西营里裙带挂连的、买官的门道也不少,算下来真能中用的,实在是没多少,只是瞧着能唬人,但是也唬不住多久了。”
路千棠点了头,说:“周边拨来的驻军呢?还没到?”
魏渐远又是一叹气:“还说呢,那些通羌人把持了驿站,起初还没发现,后来见援军久久不到,才知道是传信的家伙落别人手里了——现在啊,也就军中的加急密信送的出去,旁的都难。”
路千棠顿时光火起来,怒道:“这些通羌人真是反了天了,他们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凭空多了这么些兵?”
魏渐远说:“我们也查过,估计是前阵子望月港一开,他们就一批一批的扮成商队混了进来,那些守门把关的,又个个贪银贪酒,八成人家随便一打发,他们就放行了。”
他们一路进了京西营,路千棠满面不快,咬牙切齿道:“这些短见东西坏了事,就该一个个抓起来杀鸡儆猴,脑袋砍下来挂到城门上,看谁还敢私相授受!”
魏渐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两人进了营地:“我倒也想,但是拿着肥差不干实事的,哪个不牵扯几个贵人,上面的也要顾及那些三公六婆的颜面,闹将出来,又是一摊大麻烦。”
路千棠脸色一直不好看,魏渐远请他坐下,让人上了茶水,他带回来的人都安置了下去,黄柄先进宫复命去了。
路千棠奔波一路,本来该疲惫得恨不得倒头就睡,但这会儿心里还有挂牵,茶水仰头就喝尽了,很急切地就要站起身,说:“魏大哥,要解围困现在就去吧,别耽误了。”
魏渐远示意他坐,说:“你别急,黄大人进宫给你当急先锋去了,你在宫里那位眼里就是刺,等官家知晓了,你再解他的围困,他就是心里不情愿,一时半会儿也得念念你的好处。”
路千棠坐不住,站起身来乱踱,突然想起来正事,说:“魏大哥,我得回去整整我的兵,今日不陪你了,改日请你喝酒。”
魏渐远一摆手,说:“去吧,心神放稳,别自乱阵脚。”
路千棠冲他一点头,忙快步走了出去。
秦欢翎那边早瞧见陈宣回了,左等右等不见路千棠,这会儿正伸着脖子看呢。
郢皋关城门的时辰本来就晚,这会儿天都黑透了,只有营地里的火光亮。
路千棠刚一露在他的视线里,秦欢翎就嗷地一声冲了出来,跟在他边上东问西问,问了一堆,好像也没打算听他答,自己一个人都说完了。
路千棠不免觉得他好笑,说:“陈宣呢?”
秦欢翎说:“带人下去收拾东西去了,待会儿就过来。”
路千棠点点头,说:“你把兵整一整,报给我,刚回来的就算了,大家都累了,让他们歇歇。”
秦欢翎应了声,说:“这会儿夜深了,你也去洗个澡换身衣裳,歇会儿吧,听陈宣说你好几天没能好好睡觉了。”
路千棠嗯了一声,说:“你整好了就来叫我,别耽误事。”
秦欢翎点点头,又问:“你饿不饿?我刚刚让人做了点吃的,一会儿就拿来,你先去洗澡,我待会儿让人送去。”
上一篇:将卿
下一篇:替嫁后影卫小夫郎揣崽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