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贺辞被打偏了脸。定安侯的力气很大,盛怒下的巴掌,用尽了力道。
贺辞的嘴角直接裂开流血,肿了起来。
他冷着脸屈起指节,蹭去血迹,大步离开书房。
“走了今晚就别回来!”
“不回就不回!”
父子两经常这般针尖对麦芒的争吵,贺府上下已经见怪不怪。
有小厮要给贺辞提灯引路,也被定安侯吼了回去。
“谁敢给他提灯,全部军法伺候!”
一声令下,所有的下人都往后退。
贺辞闷头在黑夜中行走。
出了侯府,贺辞一身低气压,漫无目的在街道上闲逛。
也不知走了多远,又走了多久,竟然碰见了他讨厌的黎小鱼。
想到之前见到黎小鱼,对方都莫名其妙哭个不停,而贺州送来的那些的信上,也总是会有干涸的泪滴。
他爹娘每每看见,都会更加的心疼贺州。
哭就能叫人心软心疼,真是毫不费力就能得到好处的手段。
贺辞光想想就烦躁的不行。
他本就心情差,走近之后,满身戾气低眸看向黎小鱼,先发制人,“黎小鱼,你这次再敢哭,我就揍你。”
贺辞被负面情绪掌控着,此时的他态度拽,言语气人,语气傲慢。
默背的菜谱被打断,黎小鱼也被贺辞的态度弄的上火。
受情绪影响,他眼眶微红,“小侯爷要打架?那我奉陪。”
说罢,眼泪也晃晃悠悠的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贺辞看着黎小鱼的眼泪,眉心紧皱。
他嗤了一声,却没真的要动手,但嘴上不饶人。
“黎小鱼,你是不是有病啊?怎么总是哭个没完。就这样还敢大放厥词,说要奉陪?”
够他一拳揍的吗?
黎小鱼的视线落在贺辞嘴角的淤青上,能在贺辞脸上动手的,整个辞州,也就只有他爹娘了。
贺辞下意识的捂住嘴角,不悦道:“看什么看?”
转而又凶巴巴的警告,“看到的不准乱说,听到没有。”
黎小鱼泪腺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贺辞看黎小鱼哭这样厉害,以为他定是要服软保证肯定不乱说。
谁知道黎小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关我屁事。”
“你说什么?”贺辞气笑了。
意思是那个意思,可听着不顺耳啊。
贺辞看着黎小鱼的脸,“在外面装的多温和模样,私下里脾气差成这样,怎么这么能装?”
“哪能比得上小侯爷,见着人上来就是一通威胁,还说人有病?简直莫名其妙!”
黎小鱼的衣襟都被打湿了一片。
贺辞见黎小鱼面无表情无声的哭,本来蹿上来的火气,也被这不要命一样流淌的眼泪给浇灭了。
却依旧嘴硬,“我说错了吗?哭的难道不是你吗?”
黎小鱼边哭边问,“我哭碍着你了?你不会哭吗?”
贺辞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我不会掉一滴眼泪。”
黎小鱼哼了一声,鼻音浓重,“谁信啊。”
贺辞气道:“我哭我就是狗!”
黎小鱼淡淡的哦了一声,贺辞这才反应过来,“你激我?”
“小侯爷位高权重,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
黎小鱼不咸不淡的丢下一句,贺辞说什么都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他不高兴,在家受他爹的鸟气就算了,出来竟然还要受黎小鱼的气?
正要发火教训黎小鱼,让他知道,他是在对谁讲话。
可看到黎小鱼哭红的鼻子,打湿的眼睫,又强压了下去。
这人弱的要死,哭哭啼啼的比姑娘都不如,欺负他简直就是丢他小侯爷的脸面和身份。
黎小鱼见贺辞不说话,试探性的抬脚要走。
结果听见了一声饥饿的肠鸣。
他装作没听见,想要直接离开。
谁承想,贺辞竟然又拽住了他。
黎小鱼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贺辞,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贺辞轻咳一声,面容沉肃,“你倒是伶牙俐齿,张口闭口的就暗喻着我会仗势欺人。却是个聋的,我肚子饿了都没有听出来吗?”
黎小鱼微愣,不太明白贺辞的意思,“小侯爷肚子饿,合该去吃饭啊,拉着我做什么?”
看他就能看饱了不成?
贺辞从未被这般态度对待,他反问道:“你既然听见,不该很有眼力的带我吃东西吗?你大伯父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还要我说?”
黎小鱼啧了一声,他最烦这些权势子弟。
在京城是,在辞州也是。
都是一些被伺候惯了的主,出门在外,当自己是天,做什么都要人恭维伺候着。
眼前这位,竟是连吃饭都不能自理了。
贺辞见黎小鱼不说话,他盯着黎小鱼看。
别看这黎小鱼像只兔子似的,现在还哭的像从水里捞出来。
这只假兔子,可是有一副坏心肠,贺辞自认看透了黎小鱼,他狐疑道:“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黎小鱼心里腹诽被抓包,一时紧张又掉了两滴“鳄鱼的眼泪”,“没有啊,小侯爷怎么会这样想?”
“可你的表情很不对劲,好像在嫌弃。”
黎小鱼微微一笑,“这黑灯瞎火的,小侯爷看错了吧。”
贺辞皱眉,一掌盖在了黎小鱼的脸上。
宽大的手掌,直接将黎小鱼整张脸盖住,“都和你说过了,别这么对我笑丑死了。又哭又假笑,更丑了。”
黎小鱼心想丑死你才好,省的总是莫名拦着他的去路,净耽误时间。
要不是被拦下,他回去还能躺着睡会觉呢。
“小侯……”
黎小鱼刚张口,贺辞就猛然撤回手,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对着黎小鱼大声的质问,“你干什么!”
黎小鱼被贺辞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大声的质问吓了一跳,“我没干什么啊,只是张口说话而已。”
贺辞握紧拳头后又抻了抻,要甩掉掌心异样的触感。
他想吼人,可看到黎小鱼本来要停下的眼泪,因为他刚刚发火又止不住的样子,咬牙按捺,“你说话之前,不会把我手挪开吗?”
黎小鱼轻轻的啊了一声,“我忘了。”
贺辞懒得和黎小鱼计较,省的又哭个不停,而且他肚子是真的饿了。
“算了,你既然是个厨子,正好做顿饭来。”
黎小鱼好心提醒,“小侯爷不是说,我做的饭菜,求你你也不吃吗?”
贺辞侧眸看他,“那我刚刚还说再哭就揍你,你现在要我揍你一顿吗?”
黎小鱼也抬眼看贺辞,行,这局你赢。
他回道:“做不了,饭馆烧了。”
这话贺辞当然不信,京城来的人果然都是两面三刀,谎话连篇的。
“黎小鱼,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拒绝我?就凭你那大伯父?他算什么东西,我真要整你,你以为他能护得住你?”
贺辞身形高大,面容虽俊朗可也因五官深邃之故,沉下脸时也十分令人生畏。
黎小鱼知道他是误会,这狠话说的,也着实让人讨厌。
他冷下了脸,“如小侯爷所言,我大伯父,我整个黎家都不算什么东西。所以还请小侯爷相信,我这人虽嘴上说话不好听,可也不至于诓骗你。”
说话间,贺辞也看见了黎小鱼袖口的黑灰。
天色尚未明朗,他也没有仔细看黎小鱼衣着,疏忽了。
或许,黎小鱼说的是真的,没有骗他。
也确实没理由骗他。
贺辞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黎小鱼哭的也更凶了。
搞得好像是他把人惹哭一样。
贺辞心里烦,“你别哭了,衣襟都能挤出水来,再哭你这衣服还能穿吗?”
“不要你管。”
黎小鱼越过贺辞大步离去,贺辞看一眼天色,抬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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