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不吓他了。
“我错了,再也不吓你了。亭子有人在哭,你要去看看吗?”
贺辞低声哄着道歉,黎小鱼听说亭子里有人,害怕惊恐的情绪渐渐平息。等不哭的时候,黎小鱼踢了一下贺辞的小腿,让他骗人。
贺辞疼的皱一下眉头,低头看黎小鱼哭红的眼,“还气不气?不然再多踢几下?”
黎小鱼不理他,心里还气着,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亭子有人在哭,不用想就知道是学院的学生,黎小鱼不能不管。
贺辞紧随其后,跟着一起进了亭子。
看到人是谁后,黎小鱼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似乎除了他,学院里确实没有人会深夜躲在这个地方哭。
“你怎么在这里?有人欺负你?”
周多看到人的时候吓了一跳,他没想过跑走,而是抱着自己缩成一团,畏缩着不敢看人。
“没,没人欺负我。”
他的声音很小,黎小鱼没怎么听清楚,不过也能猜出周多讲的会是什么。
虽说面对周多,总是会想起以前不好的经历,让黎小鱼不知怎么和周多相处。但是他每次教周多的时候,都会注意周多的情绪。私下里也和周多同住的学生打了招呼,让他们不要欺负周多。
也说了如果周多有什么不对劲,要第一时间的告诉他。
白天上课的时候,周多还好好的。
和往常一样,一直魂不守舍,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而现在周多身上的颓废丧气,比起白天要严重的多。像是个毫无希望,只等着死亡的人。
黎小鱼看一眼池塘后上前,蹲下身与周多平视。
他站着,会给周多心理上造成压力,从而让他更加的害怕。
“周多,你知道上一批学豆制品的学生怎么样了吗?”
黎小鱼的长相漂亮却没有攻击性,反而吸引着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他。而天然的亲和力,与温和的态度,让黎小鱼想要一个人放下戒心的相信他,亲近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周多这些日子里,跟在黎小鱼身边上课,很多时候做错了,都会抱着头等待着被暴力对待。
但是他没有一次挨打,得到的只有温润的声音,叫他重新再来一遍。
他面上不显,可心里对黎小鱼的感觉终归是不一样的。
此时黎小鱼的靠近询问,没有让周多想彻底缩起来,而是让周多顺着黎小鱼的话产生了好奇。
他还以为,会被问为什么会在这里哭。
“不知道。”
周多含糊的回应。
“辞州学豆制品的只有三个人,都是一个村子里的。现在教豆制品班的丁老师,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两人,他们一起合伙开了个豆制品工坊。”
“他们每天都要给麻辣烫铺子,还有互市那边的小吃美食城供货。前几天,还签下了与珍馔楼送货的契书。一个月纯利润,少说也有一两银子。丁老师更不必说,吃喝住学院全包。逢年过节都有礼拿,每月都有休息的时间,也不会扣他的银钱。”
起初周多听着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学豆制品的人真少,丁老师真厉害可以留下来收徒。
后来,周多心中莫名的生出了向往,如果他要是学豆制品的话,或许也能赚到钱。
就算没有另外两个人赚的多,但是养活娘和妹妹还有他自己肯定没问题的。
黎小鱼感觉到了周多的情绪变化,至少不是沉浸在自己的负面情绪中。
他又道:“周多,做酱其实也很不错。有很多菜,都能用到你做的酱。麻辣烫铺子,就需要芝麻酱,花生酱。虾酱鲜美,做菜有不一样的鲜味。大酱做闷炖的菜很入味,即便不入菜,直接蘸着吃也很好吃。蘑菇酱和辣椒酱更不用说,直接弄出来放在窝头上,都能让窝头变得好吃。”
周多忍不住的吞咽口水,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算着自己什么时候死。
离死亡时间越近,他就越心神不宁。
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心思去想其他,做酱的时候,也像个行尸走肉,压根没有往脑袋里面记。
原来,他做出来的酱也会很好吃吗?
那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学,他要是卖的话,会不会也有很多人买呢?
“师父,酱真的会好吃吗?好吃到有人愿意给我钱,问我买酱?”
黎小鱼点头,“只要你学成,就一定会有人买。”
周多扯了一下嘴角,他想要笑一下。不过他太久没笑过,有些不习惯,很快又放了下来。
而且,就算是有人买又怎样呢,他还有三天就要死了。
他要用自己的命,栽赃诬陷师父。
这是在他爹和那人谈话的时候,偷偷听到的。他爹只和他说了,要他在进学院后,什么时候死。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是栽赃诬陷师父,周多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给他爹十两银子的人是这么说的。
现在想想,他的命真值钱啊,十两银子,好多好多啊。
黎小鱼见周多突然又陷入负面情绪里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将人拉出来。
他没有经验。
手臂感受到拉力,黎小鱼抬头,人被贺辞轻轻拽了起来。
贺辞忍好久了,黎小鱼累了一天,好不容易能回去休息睡觉。结果还被这阴沉沉要死不活的学生引过来,蹲着陪着他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
这也就算了,这家伙好像听不懂人话,油盐不进的。
“你蹲这么长时间不累吗?”
贺辞拉着黎小鱼,让他坐在亭子周围的石台上。
接着又把周多一把拽起,直接甩不远处让他坐着。
周多都顾不上害怕,呼吸都停了一下,憋着气不敢动。
贺辞啧一声,满心不悦。
“你师父说了,你学的这个以后能赚钱。你前面的日子或许过的很苦,但是现在你出来了。也能有一个可以让以后生活变好的手艺,未来想怎么活,全都看你。”
“说那么多,你听进去也好,没听进去也罢。命是你自己的,人生也是你自己的。要死要活,别人管不了,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贺辞坐在黎小鱼身边,想了一下又补充道:“看在你师父的份上,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做到,我可以帮你一次。”
闻言黎小鱼转头看向贺辞,这样的承诺不应该是贺辞替他给。
对面周多因为这句话眼神变了变,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能求小侯爷护着他娘和妹妹的命吗?
这样他也就不用被威胁着死了。
可小侯爷说的是真的吗?万一是骗他的呢?毕竟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如果小侯爷骗他的话,他娘和妹妹就必死无疑。
他爹是什么样的,他清楚的很。
那人真的会说到做到。
反正死的是妻女,衙门都不会管,只会说是家事,让家里人埋了就成。
周多目前不敢妄下定论,但他的心里已经偏向相信贺辞说的话。
他也不傻,能看出来小侯爷的承诺,完全是因为师父在意他。为了不让师父不开心,所以才说的。
周多看向黎小鱼,瞧着黎小鱼精神不济,便想着趁着明天上课的时候再和黎小鱼说清真相。
那时候教室里面也只有他和师父两个人,不怕被别人听到。而且师父很温柔,不会因此迁怒他。但现在就说的话,不仅师父不能休息,小侯爷说不准会迁怒他。
他实在怕疼,不想挨打了。
“师父,小侯爷,你们的话我听进去了。”周多起身,声音虽小,但足够的坚定,“我会好好的。”
黎小鱼松一口气,这人身上的死气似乎真的消了。
贺辞没应他的话,只想让黎小鱼能早点回去休息。
周多回到宿舍,睡在门口的大汉睁开了眼,“你大晚上去哪了?”
听到有人说话,周多连忙道歉,“赵哥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随后才回对方的问题,“去亭子那坐了一会。”
周多想到自己可以不用死,娘和妹妹也可以活着,他发自内心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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