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息忍俊不禁,“你忘记你的银子都在我这儿了?”
“不行不行,说好了那是给大郎治腿的银钱。”刘枝听他还在提这事,急忙摇头摆手,浑身写满拒绝。
见多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猛地遇到个没心眼儿到如此地步的好人,凌息一时应付不来,好想换霍琚上。
“银子我们不能白拿,算我们借你的,我出十两,你也出十两,我出部分技术,你也出部分技术,咱们刚好五五分账。”凌息算给刘枝听。
一连串话给刘枝听迷糊了,他就听清了五五分账,倏然瞪大眼睛,“那哪行!太多了太多了,没有我你照样能酿出酒,我顶多算帮忙干活的,你每天给我二十文就够了。”
“酿酒哪有那么简单,每一关都需要把握好,全靠你和吴阿奶经验老到,我们才一路顺利,现下不过是小打小闹,初期投入不多,等往后生意好起来,会有更多银子分给你。”凌息拍拍刘枝的肩膀,试图缓解他的紧张。
刘枝听后非但没放松,反而更紧张了,还……还要分更多银子给他?他不是在做梦吧,他哪配啊!
吴阿奶在旁边瞧着,笑出满脸褶子,“凌息这孩子知恩图报,是个好的。”
在吴阿奶这边忙活一整天,凌息回去时天色渐晚,田里有人仍在忙碌,他手里提了一坛子酒,准备和霍琚一起喝几杯。
刚蒸馏出的酒比较辣喉咙,多放段时间能更加醇厚,不过凌息急着挣钱,暂时等不起,只能卖一点囤一点,以后这些都是限量珍藏版陈酿。
价格一定能炒得非常高。
光是想想,凌息就美得冒泡。
推开院子门,霍琚刚做好晚饭,喷香的饭菜扑鼻而来,一下勾出凌息肚子里的馋虫。
“好香啊。”凌息小跑去洗手,拉开椅子坐下。
“你又做了凉面啊,没看出你还挺喜欢吃它的。”
霍琚摸摸鼻尖没说话,把饭碗放到他面前,顺便注意到桌上的酒坛,“新酿的酒?”
凌息喝了口汤,眯起眼睛点头,“嗯。”
霍琚喉结伴随他的应声滚动,语气中罕见透出一丝迫不及待,“我去拿杯子。”
咽下嘴里的汤,凌息调侃:“你真不客气。”
霍琚把酒杯放下,回了句:“你也没客气。”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收回目光,喝酒吃菜。
酒液初倒入杯中,霍琚立刻发现不同,大盛朝的酒主要以粮食酿造,色泽奶白浑浊,这酒却清亮剔透似山间清泉,酒香袅袅,不必细嗅就能闻到独特的酒香,辛辣刺激,叫爱酒之人恨不得立马来上一壶。
常在边塞喝惯了烧刀子的霍琚当即举杯,一口干掉杯中酒液,一向漆黑深沉的双眸铮亮如霜雪,“好酒!”
凌息见他这副豪气干云的模样,下意识把酒坛递了上去,原来影片里演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义薄云天的大侠是真实存在的。
他眼睁睁看着霍琚举起酒坛,酒液飞溅他高挺的鼻梁,锋利流畅的下颌线,沾湿他古铜色的脖颈儿,流淌进凹陷的锁骨。
“咕咚。”凌息筷子没怎么动,肚子已经饱了。
啥叫秀色可餐,这就叫秀色可餐。
如果霍琚再大方点就好了,上半身的衣衫那么多余,早该除掉,只有脖子和锁骨想喝酒吗,明明胸肌也很想品尝一下,当然不能忘了还有腹肌。
“咚!”大半坛酒下肚,霍琚把酒坛重重放在桌上,视线飘忽。
凌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醉了吗?”
霍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别晃,我没醉。”
凌息亲眼目睹霍琚抓了个寂寞,丝毫没碰到自己的手,确定人醉得不轻。
看来蒸馏过的酒对本地人而言有点猛。
霍琚在养伤,凌息担心他多喝,故意选了个小酒坛,晃了晃坛子,里面还剩个底,就这点量都能把个一米九几的大汉喝倒,凌息灵光一闪,想到个赚钱的绝妙办法。
把人抱进里屋休息,凌息回来继续吃饭,独自吃过晚饭,洗干净碗筷,总算得空给猪毛杀杀菌。
明天早上应该就能用上他亲手做的牙刷。
凌息期待地搓搓手,吹灭屋檐下的灯笼,进屋拿了换洗衣物在月光下清洗一天积攒的脏污。
改天得做个浴桶,天气凉下来继续幕天席地洗澡,他没问题,霍琚身上有伤恐怕受不住。
洗漱干净,凌息拧干湿毛巾给霍琚擦了擦,霍琚不似他忙碌一整天,身上除了酒香没有其它气味。
后面的时间凌息三人全情投入酿酒工作,争取在诗会前酿出一批成品酒,蒸馏的甑桶也从一个变成三个。
凌息顺便口述教会了霍琚做甑子饭,每天霍琚负责给他们仨做饭,甑子饭香得隔壁小孩儿都馋哭了,大人不好意思厚着脸皮上门来问他们在做什么,想用鸡蛋跟他们换甑子饭。
霍琚无所谓地盛了一碗米饭给对方,没要鸡蛋,对方一看白花花的大米饭,哪好意思白拿,硬把鸡蛋塞进霍琚怀里,端着碗一溜烟儿跑了。
“别说,这甑子饭就是香。”刘枝头一回闻到这味道,直接给他香迷瞪了,每家米饭做法都大差不差,一锅焖,要不就是多加点水熬粥,哪想得到还能用甑子蒸。
吴阿奶近来食欲也越发旺盛,从前树皮一样干巴巴的脸,愣是圆润许多,“大米饭哪有不好吃的。”
凌息不忘朝霍琚竖起大拇指,“还得是咱们霍哥厨艺超群,一般人可做不出这么好吃的菜。”
霍琚给他加了一筷子肉,耳尖悄悄红了,“吃你的吧。”
吴阿奶和刘枝偷偷观察他俩,而后相视一笑。
小俩口新婚燕尔感情就是好。
斗转星移,时间转眼到了八月中,万众瞩目的诗会来了,凌息的期待没落空,今年艳阳高照,是个大晴天,诗会顺利举办。
文人雅士们聚集在贵妃岭,品尝最后一茬荔枝,观美景,尝美食,看美人。
是的,今年出了个新节目,评选荔枝娘娘,不仅要比容貌,还要比才情,第一名可以获得由如意阁赞助的奖金一百两。
才子佳人,花前月下,吟诗作对,可不正是酸秀才们喜欢的吗,优胜者不仅有一百两可以拿,又能打出才女的名气,指不定还能邂逅一段良缘。
饶是一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听了也开始蠢蠢欲动。
“哎,可惜了,凌息你若是没成亲,也能去试试。”刘枝端详凌息的脸,认定无人能胜过他。
话音稍落,一道眼刀子飞了过来,刘枝浑身一抖,压根儿不敢扭头看霍琚的方向,慌忙干巴巴找补,“我就说说而已哈哈。”
凌息挨个儿在酒坛上贴上标签,字是霍琚帮忙写的,铁画银钩,笔力苍劲,哪怕对酒没兴趣也会对字感兴趣。
贴完最后一坛酒,凌息见怪不怪地说:“都是商家的套路罢了,最终获胜者多半是商家自己人,哪会真让平头老百姓把那一百两拿了去。”
吴阿奶和刘枝双双瞪大眼睛,“不……不能吧。”
凌息笑而不语,这会儿的人尚未经过后世各种商家套路摧残,不晓得其间套路有多深,一脚一个坑,坑得你爬不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紧紧抓住彼此的手,决定今天一定要跟紧凌息,他俩被卖了指不定还要给人数钱呢。
“你腿脚不方便,诗会人多别伤着你,你留在家中休息。”凌息没让霍琚陪他一起去,反正也没啥好看的。
霍琚同样考虑到他腿脚不便,担心自己去了会帮倒忙,他对吟诗作对才子佳人没兴趣,何况他也担心人多眼杂,里面藏着找他的人。
霍琚顺从地答应,眼底洇开浅淡的笑意:“好,我在家等你回来。”
第46章
板车是凌息自己赶工做的,仿照现代的小推车,因为运的都是酒水,酒坛容易摔碎,所以四周刻意以木板加高。
霍琚见到成品后来来回回观摩许久,“道路颠簸使起来应该不太方便吧。”
凌息摊摊手,没办法谁叫他当下尚未发现橡胶,许多减震措施都无法实现,不过比起村里独轮推车,还是他自己做的安全性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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