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好的好的,凌息你懂得好多,你生得这般好看,从前一定识过字吧。”两位婶子热情地握住他的手,恍若在注视什么知识渊博的学士。
长得好看和识字到底有什么必然联系?长得丑难道就不配认字了吗?
凌息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下去,敷衍道:“识过几个字,不多。”
“哎哟,我就知道,会识字的小哥儿真是太了不起了。”两位婶子看凌息的眼神好似两把火炬,直把凌息看得不自在。
他抽出手,转移话题,“午饭是不是好了?我去叫他们下来吃。”
“对对对,可以吃了。”赵丹桂急忙抽了两根柴火出来,顾着说话差点把水烧干。
凌息跑到一半,恰好遇到下山的几人,他没察觉他们的尴尬,招呼道:“婶子她们的饭做好了,快去吃吧。”
“好的好的。”汉子们抓耳挠腮不敢直视凌息。
目送他们下山,凌息脚步停顿片刻,调转脚步往村口大路走去。
事情办得不顺利吗?这会儿了还没回来。
凌息垫脚张望,破破烂烂的道路一眼望不到头,他等了一刻钟被头顶的太阳晒得发昏,又听刘婶子的大嗓门叫自己回去吃饭。
有村长在,应该没事。
摸了摸扁扁的肚子,他确实饿了,大跨步往宅基地跑。
若是凌息想要在邻水村盖房子,宅基地需要花钱买,而且价格不便宜,就现在准备盖房子这个宅基地,虽然位置偏僻也得要四两银子。
如果换成位置好的,价格还得翻倍。
所以凌息完全是沾了霍琚本村人的光,免费得一块宅基地,今天办事顺利的话,霍琚名下也会有五亩田。
凌息在田里转悠过,这会儿的一亩地比现代的一亩地要小,勉强够一人吃饱,假如田地的肥沃程度降低,那五亩田的产量是喂不饱一人的。
如果要做个纯粹的农民,他和霍琚还得买田,一问田的价格,凌息骤然捂紧腰包,当务之急果然是赚钱!
一亩良田至少五六两银子,若非近些年大盛一直在打仗,国家鼓励百姓种植,老百姓手里压根儿拿不到这么多田,大多时候田地都掌握在上层阶级手中,没饭吃的老百姓只能做地主老爷家的佃农,每年拿到手里的粮食勉强够塞牙缝,平日里还得给地主老爷家当牛做马使唤。
凌息买不起地又想种地,有两个法子,一是他生个孩子出来,大盛朝规定,女子得两亩地,小哥儿得三亩,汉子得五亩。
凌息是个假哥儿,显然他造不出人。
二则是开荒,因为常年征战百姓流离失所,许多田地荒芜,如今战事平定,朝廷鼓励百姓开荒种地,免除第一年赋税。
不过战争尚未波及邻水村,邻水村的荒地是早年逃荒的人来此开荒之后留下的,剩下荒地无几,没给他太大发挥空间。
得知一切的凌息仰天长叹,他门都没迈出梦想就被创死了。
老老实实搞钱吧,土地迟早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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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过来帮忙完全看在村长的面子上,谁都晓得霍琚分家一文钱没有,虽然拿回了属于他的十五两,但霍琚又得修房子,又得治病看腿,往后还得养家,一文钱掰成两半花,能拿出啥好东西给他们吃,不给他们喝野菜汤就算好了。
故而他们丝毫没对霍琚家的午饭抱期待,直到他们嗅到灶炉那头飘出的阵阵肉香,一个个当即双眼冒绿光,竟然有肉!
房子尚未建起,凌息直接在旁边空地搭了个简易灶台,用竹子做水管,将山上的泉水引下来洗菜做饭。
他没出声,两个婶子还当是霍琚做的,直夸霍琚勤快会来事,说他嫁了个好男人。
到嘴边的解释被凌息咽下,权当她们在夸自己吧。
“丹桂婶,刘婶我闻到肉味儿了!是不是有肉?”
刘淑芬笑骂:“就你狗鼻子灵,有肉,兔子肉。”
汉子们闻言直咽唾沫,他们在家十天半月也不见得吃回荤腥,过来帮忙修房子居然能吃上兔子肉,当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霍大郎家可真大方,舍得给咱们上肉吃。”
“是啊,我还以为要喝野菜汤呢。”
“霍大郎两口子真会做人,往后谁再说他们二人坏话我可不答应。”
霍常胜和霍常安听着周围人的话,表情复杂。
一群大老爷们吃饭不讲究,压根儿不需要啥桌子椅子,端着大碗蹲在一旁就开始往嘴里塞,满嘴肉香让人飘飘然,一时只听得到“唔唔唔,好吃。”的声音,谁还有功夫插科打诨。
“咳咳咳——”有人吃得急,噎得直捶胸口,边上人赶紧端起一旁的汤碗递到他手里。
咕咚咕咚灌下一碗消暑解渴的绿豆汤,汉子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杂面饼子配着油香的兔子肉,虽然这么多人分着吃,一人分不到多少块肉,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还是正儿八经的兔子肉,光嗅着油水味儿都足够下两碗饭了,翠绿的时蔬在此时也不惹人生厌,搭配着油水,清爽解腻,别提多美了。
凌息来得晚,大家基本吃得差不多了,丹桂婶赶忙叫他过去吃饭,“人家听到吃饭跑得比兔子都快,你咋还往外跑呢?”
“我去村口瞧瞧霍哥他们回来没。”凌息坦然回答。
赵丹桂和刘淑芬对视一眼,揶揄道:“怪说新婚燕尔呢,小两口刚成亲,真是半点儿都分不开,刚过去一早上就想了。”
本以为会见到面红耳赤的娇羞小夫郎,怎料凌息眨巴着漂亮的丹凤眼,单纯又无辜,倒是让两位婶子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
二人窃窃私语,“看上去还不知事呢,估计没圆房呢。”
“我瞧着也是,守着这么漂亮个哥儿,霍大郎也是老实。”
她们以为自己悄悄话讲得小声,哪晓得凌息耳聪目明,将她们交谈的内容尽数听了去。
凌息面色不改地吃着杂面饼子,暗暗比较了一下,没霍哥做的好吃。
他并非故意装纯,而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婶子们的话,毕竟他们是对假夫夫。
能装傻蒙混过去的事情,干嘛要费功夫解释。
正如他绝不会告诉她们,他圆了四天房呢,害得另一位话题主人公必须禁欲三个月。
吃过午饭日头正大,众人躲到林子里纳凉,打算等没那么晒了再开始干活。
凌息他们家的宅基地靠近村口,远远望见一辆牛车朝着村子的方向驶来,凌息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箭似的射出去。
“嚯,跑得好快!”汉子们瞠目结舌。
凌息跑到马车跟前,单单见到了村长,没见着霍琚。
“村长,霍哥呢?”
村长满头大汗,抬起袖子擦了擦,神情凝重道:“他在县城。”
凌息看他这副模样,心下一紧,“霍哥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不是他。”村长怕他误会,急忙摇头摆手。
村长把牛车赶到酿酒坊,一位老妇人坐在里面缝着补丁,“村长,来打酒?”
“我不打酒。”村长跳下车,刚说完这句话,老妇人脸上笑容便垮下来,重新坐了回去。
“你家刘枝在县城差点给马车撞了!”村长瞧她这样子就生气,不由拔高音量。
“什么!?”老妇人弹起来,脸色抖变,抓着村长大吼大叫:“我大孙子呢?我大孙子怎么样了!?”
村长先霍琚一步挤进人群,那股不祥的预感成了真,躺在血泊中的赫然是刘枝,被人群围住的还有一辆马车,车夫面无血色,结结巴巴开口:“我……我可没撞到他,是他自己摔的!”
车夫所言的确不假,马车从人身旁疾驰而过,刘枝吓得一个后退摔倒在台阶上,兴许惊吓过度便见了红。
“吵什么吵!”嚣张霸道的声音随着车帘掀起传出。
里面坐着个锦衣华服,二十来岁的男子,他垂眼发现躺在血泊中的刘枝,嫌恶地抬起袖子挡住口鼻,斥道:“妈的晦气,还不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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