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息要将酒坊建在村里,招村民干活儿,其间好处村长稍作思索,嘴角的笑容便下不来。
村长满口答应,积极帮忙出主意,向凌息推荐村中哪片地适合修建酒坊。
村长夫人则热情包揽了帮凌息招工的活儿,“凌息你把招人的条件告诉我,婶子保准给你搞定。”
“多谢苏婶子,旁的要求不多,主要得品行端正,能干力气活。”凌息让苏婶子先帮他粗略挑选一部分,自己后面再细筛。
他准备把员工分为成不同组,每组负责的工序不同,俗称流水线工程,既能加快生产速度,又能防止酒方泄露。
前期负责原料筛检清洗等工作可以招哥儿和女子,中期蒸馏需要靠力气的部分得招有气力的汉子,在这个纯靠人力的年代,饶是凌息有意多给女子哥儿一些工作机会,迫于现实原因也没办法。
后期关于酒液的勾兑调制等专业性问题则得靠刘枝。
苏婶子听到凌息要招小哥儿和女子,眼睛陡然睁大,“凌息你说真的?”
凌息颔首,同苏婶子解释:“许多活计不仅男人能做,女子和哥儿同样可以做,大家有手有脚谁也不输谁,何况手里攥着银子才能有话语权,咱们村的女子哥儿个顶个的勤快,如何不能聘用。”
一番话令身为女人被忽视了大半辈子的苏婶子大受撼动,眼眶涌起阵阵热意,伸手握住凌息的手,“你说得对,凌息,婶子替村里的女子哥儿谢谢你,愿意给他们机会。”
女子哥儿地位低贱,常常受公婆相公的气,无论心中多么委屈,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无可奈何,他们口袋空空,如果被休,娘家会嫌弃他们丢脸,他们没有退路。
凌息和村长一块儿选好了位置,地点距离吴阿奶家挺近,远离村中心,对村民生活影响小。
吴阿奶瞧见他和村长,叫上刘枝过来找他,“大郎腿治得如何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儿也不方便上县城看他。”
“阿奶,您的好意霍哥知晓,您可别折腾自己,他的腿治疗很顺利,正在扬春堂中休养,昨天我去探病,他撑着桌子在慢慢移动双腿。”凌息挺佩服霍琚的意志力,他眼瞧着霍琚疼得嘴唇煞白,额头冷汗密布,仍一声不吭坚持复建。
三人闻言面露喜色,“真的吗?”
“太好了!”
“这么说霍大郎的腿有望痊愈?”
凌息点点头,脸上绽开笑容,“如无意外,霍哥以后便能正常行走。”
霍琚当初九死一生从战场上回来,赵春娟告诉大家,大夫断言霍琚的腿治不好,往后只能做个残废,那会儿不少人替霍琚惋惜。
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的俊小伙,媳妇儿还没讨到呢,咋就成了残废。
时间匆匆而逝不过几月,霍琚娶了夫郎,腿有望痊愈,霍琚夫郎甚至打算先富带动后富,带动他们整个邻水村发展。
这些谁能想得到?
三人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念头,霍永登一家恐怕肠子快悔青了。
提起霍永登一家,吴阿奶一改慈眉善目,表情严肃冲村长道:“这回凌息招人,霍永登家的人咱可不要,还有张家的,曹家……”
吴阿奶顿了顿,记起曹高升去世后,曹家老俩口愁白了头发,行动越发迟缓,再提不起精气神跟村人吵架。
他家的瘫子儿子某天夜里碰倒了烛台,一把大火差点连累隔壁邻居,幸亏隔壁养了条大黄狗,察觉不对劲儿,大黄狗的吠叫将屋内熟睡的一家人吵醒。
出门一看,火光冲天,火势迅速往自家蔓延,吓得六神无主敲锣打鼓,叫左邻右舍起来灭火。
“天杀的曹家,自己死不够还要牵连别人,呸!”
在村民的骂骂咧咧中,曹家就此消失。
吴阿奶下意识瞄了瞄刘枝,刘枝没什么特殊反应,“吴婶说得对,村长啥时候选人?我们过去帮忙。”
古代重孝道,虽然霍琚与霍永登分了家,几次三番闹得难看,但到底是小辈,这么做稍显不妥。
村长瞅向凌息,试探他的意思,凌息现在称得上邻水村的贵人,办事可不得征求对方的意见嘛。
感受到村长的视线,撩起眼皮,语气波澜不惊,理所当然,“村长,您看我像冤大头吗?”
行吧,话都这样讲了,村长哪还不懂凌息的意思。
反正就计较到底呗。
修建酒坊和住房不同,酿酒需要日照条件,蒸馏需要烧火,室外显然比室内方便。
凌息画了图纸,请工匠过来修建。
院子留出的空间非常大,四周建起高高的围墙,后方是宽敞的长廊,遇上下雨天可以把酒坛搬进去,再往后是几间简陋的房舍。
负责每道工序的酒坊内部构造不同,但从外面看都是高高竖起的围墙,叫人误以为里面修得一样。
凌息因地制宜,考虑周全,隔三差五去看看进度,村民们比他上心多了,每天从早到晚不缺人在旁围观。
这可是以后他们上工的地方,不好好盯着,万一这些工匠躲懒或者偷工减料,误了工期,是会耽误他们挣钱的!
明明刚报完名,村长夫人尚未把人选出来,村民个个脸上写满了自信,完全不认为自己会落选。
“啧啧啧,瞧瞧,全是青砖,凌息真真发达了。”
“可不是吗,人家都能自己当东家了。”
“霍大郎真是捡到宝了,娶了这么能干的夫郎,做梦都要笑醒吧。”
“哎,太可惜了,凌息那般有能力模样又好的夫郎,居然嫁给一个残废,希望凌息哪日能想开吧。”
“想开?想开啥?想开瞧上你家那废物儿子不成?少白日做梦了,人凌息和霍大郎夫夫和睦,关系好着呢。”
赵丹桂翻了个白眼,从前对凌息指指点点,现在又对霍琚指指点点,一群嚼舌根的家伙,凌息才不会招他们。
赵秀娟得知县城卖得红火的酒,竟出自凌息之手,凌息还要在村里修酒坊,把生意扩大。
震惊半晌才缓过神,胸口不免涌起一股酸意,凭什么霍大郎娶的残花败柳有本事赚到那么多钱,她家貌美如花的莺莺寻不着合适的夫君,聪明伶俐的荣儿用不起上等笔墨。
他们一家吃糠咽菜,日子清苦,霍大郎那个残废却能吃香的喝辣的。
赵秀娟越往深处寻思,浑身越是难受,一颗心活像被人扔进油锅里煎炸。
赵秀芙的孩子凭什么比他的孩子过得好!?
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赵秀娟妒火中烧,恨不得掐死霍大郎夫夫。
吃饭时,霍永登忽然开口:“常安,莺莺,你们大嫂酒坊招工,你俩待会儿去报个名。”
二人双双愣神,霍常安扒饭的手停顿住,握紧了筷子,他不太愿意去,大哥因为凌息与他决裂,加上之前对凌息的芥蒂,让他去给凌息打工,他觉得憋屈。
霍莺反应更大,她在家虽称不上十指不沾阳春水,却也是娇养着长大的,霍宁未出嫁前,她的衣衫都是霍宁给洗,家里活儿有霍常安,她顶多帮忙洗洗菜。
她爹突然逼她出去赚钱,那不是闹吗,她往后可是要嫁入高门,受丫鬟伺候的,注定高人一等,哪能同村里的小哥儿女子混在一块儿干活。
霍莺赶紧给亲娘使眼色,赵秀娟觉得霍永登今天吃饱了撑的,“莺莺细皮嫩肉的,哪会干粗活,她啊,还是适合在家里绣绣花,等着择位金龟婿。”
霍永登筷子一放,脸色不太好,“你这话来来回回说多少年了,连金龟婿的影儿都没见着,她如今十八了,再等两年我看谁要她!”
霍永登并非无的放矢,他今儿在外面转悠,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旁人夸赞凌息,胸口堵得慌,偏生有人不长眼,故意上前火上浇油,讽刺他不长眼,好好的金疙瘩非往外推,臭鱼烂虾搂得紧紧的。
“人凌息十八就自己当了老板,不忘福泽乡亲,你家当宝贝宠的霍莺十八了还没人上门求娶呢,莫不是要在家啃一辈子老?”
霍永登当场七窍生烟,烟杆都摔碎了。
“娘——”霍莺啥时候被这般劈头盖脸数落过,眼泪止不住流淌。
上一篇:二次猎雁
下一篇:被痴恋的美人回归后[无限]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