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孙晟安坚定不移,“经此一事若我前去科考,怕是来日便要困死在京中,他不该这般逼迫我。”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孙晟安目光落在窗外那道看不清的身影上,况且,他是和容错说好了开春后便去外面游走些日子的,他并不想食言。
江舒将他的情绪尽收眼底没有出声。
江锦龄轻笑着,像是给孙晟安提醒:“如今那位只说让我们过问几句便可,但你也直知晓这件事对你,对孙家该是何等影响。”
孙晟安苦笑一声:“我以为他看过那封信不会再这般。”
是他忘记了,如今的赵景乾已经不是从前的赵景乾,上位者最爱掌控人心,对方怎会允许他逃脱?
虽说并未大张旗鼓的派人来,可这番“不动声色”的试探也足以让他心惊胆战,他并不是能为一己私欲而抛弃整个家族的人。
赵景乾就是算准了他这一点。
“晟安,即便是逼迫依旧留有余地,若你不想,便要想些法子早做打算了。”
孙晟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我知晓了,我会的。”
如今赵景乾这般逼迫,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从自己身上下手。
第77章 “太子太傅,多方面准备”
幸而, 江家并无有意逼迫,何况赵景乾的意思也是让江家来时例行询问一番,并非要真的在言语上逼着孙晟安做出选择, 而是从心理上给对方压迫。
这位圣人, 是喜爱玩弄心计之人。
待他们走后,孙晟安坐在屋内深深叹了口气,按照他对赵景乾如今做法的了解,等江家回京后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官员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路过”府城。
无一例外都是要给他施压。
看似对他的做法十分宽容,但是早就已经将他逼的无路可走。
他坐在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压的他喘不过气, 孙晟安紧紧攥着扶手,像是被人捏住了脖颈拼命又用力的喘息着,憋的面部通红。
容错是习武之人, 将室内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在等孙晟安做出决断,始终都不曾进去, 他在想到底是春日里的盛景漂亮还是京中繁华惹人向往。
“容、容错……”
容错站在外面神情微动:“我在,何事?”
里面却突然没了动静, 随之而来的则是杯子碎在地上的声音。
他快速冲进去, 就见孙晟安跌坐在地上,双手大概是不经意撑地,却没想到直接撑在了碎瓷片上,满手的鲜血。
“孙晟安!”容错小心将他扶起,看了一眼那伤口密集的掌心, “我去叫大夫!”
“一会再去!”孙晟安不顾掌心的伤口一把拉住他, 鲜血落在容错黑色的衣裳上并不显眼, 像是能包容孙晟安所有的不堪。
容错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看他吃痛的咬紧牙关,脸色也因此变得苍白,他总觉得若是这样继续下去,孙晟安会死。
“我去叫大夫。”他匆匆丢下一句话冲了出去。
容错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孙府,府上众人都知晓他是孙大少的朋友,一直同吃同住,如今见对方神情紧张的出府,便将目光落在了孙大少的卧房处。
直到大夫被拽着带进府,府上的人才恍然孙大少出事了。
碎片和细小的碎渣都在伤口里,府医稳定心神帮他清理着,这些伤口让在一旁看着的孙俭惟都蹙起了眉,在他看来这是下下策。
掌心一片溃烂,从始至终孙晟安连眉头都没有蹙,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那伤口一般。
府医给他包扎结束,看着孙俭惟有些欲言又止,孙俭惟蹙眉:“这里就麻烦容少侠了,我送大夫出去。”
走到门口,孙俭惟叹了口气:“有话直说吧。”
“回老爷话,大少爷这伤虽并未伤及经脉,但以后怕是不再握笔杆了,便是养的好写出来的字……”难登大雅之堂。
孙俭惟知道这就是孙晟安要的结果。
他挥了挥手只觉得鼻尖酸涩,他儿虽不曾名冠天下却也是府城佼佼者,是去年秋闱乡试第一的解元,是日后可能登殿堂的榜眼探花状元。
如今却成了双手残废、再无法书写漂亮字的普通人。
孙晟安受伤的事在孙府有意无意的情况下传了出去,人人都知道从前在云端的孙家大少爷,落了下来。
府城的人抱着各种各样的心思纷纷想一探究竟,偏孙家闭门不见客,即便是交情甚笃的多样楼都不见,连郡守派人去慰问都被挡在了门外。
外人只当孙家是伤了元气,也没心思跟他们计较,自然看热闹的不少。
“手伤如何?”
前去孙家问话的忍冬一回来江舒就忍不住急急问着。
忍冬咬咬牙:“府医亲口对孙老爷说,以后怕是不能再握笔了。”
孙晟安如今是举人,若要参加殿试也有笔试,他的字迹会在第一轮就被刷下来,更遑论之后的殿试。
江舒不知道他究竟如没如愿。
“你去做事吧。”他叹了口气。
“这孙少爷是个性情中人,可惜了。”江锦然低低叹息。
他们前脚刚出孙府,后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分明就是因为他们的话才让孙晟安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这般心高气傲却又温和之人,对待自己却会这般惨烈。
江冧拧眉:“如此,我们便不能久留了,这事还是要尽快上报给圣人才行,何况,他身边的那位游侠也得尽快离开。”
“舅舅……”
“如今的圣人敏感多疑,此时势力并未伸到府城,明年他有能力定会将一切都查清楚,那位游侠怕是要被杀鸡儆猴,阿舒,圣人是不会容许有人夺走自己的囊中之物。”江锦龄轻声说道。
“可晟安不是什么物品!”
他是活生生的人,有思想,有决定和谁在一起的权利。
江冧见他这副模样却笑了:“你这般心性可不能做官,否则隔三差五就要被贬。”
“若是为这样的上位者做事,还不如辞官告老还乡,也好过有朝一日兔死狗烹,让人心寒。”江舒愤愤不平,晟安那般才华横溢,却被逼成这样。
“如今也只能祈祷圣人能放过孙家,否则即便如此,他下月也要进京。”
江舒蹙眉,他这些日子忙的厉害,没怎么注意酒楼的生意,都要忘记下月就要殿试,这些参加考试的举子都要进京去,若是晟安不去,还不知那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江家三人却不能久留了,匆匆来又匆匆去。
只是没两天京中就传来消息,孙思齐的父亲被圣人呵斥闭门思过,整个孙家都受到了牵连。
孙思齐的父亲直言进谏并无问题,只是戳中了赵景乾的心事,偏言官进谏不能殴打也不能杀,便用让其脱离朝堂的法子处置。
一连闭门思过三个月科考早就结束,朝中局势变化,届时早就不是孙家能说的上话了。
按照时间来看,江冧他们并未到京就已经传来这样的消息,可见是早就准备好,只等今日了。
孙晟安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他苦笑一声:“我去便是,以我如今的样子,即便字如狗爬也能通过殿试,他竟这般逼我,这般……”
“晟安……”江舒还想再劝,可劝解的话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和二郎日后也会去京中,你要等着我们。”
孙晟安听到他这番暗示性的话眉眼微动,每次他和人谈话容错总是站在外面,给足了他空间,即便他们心知肚明那一窗的距离根本不足以隔绝声音。
江舒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便没有再多说,如今他们深处低势就只能由着上面的人对他们敲打,孙晟安的手伤的这般严重,也只能听命行事。
江舒的意思是只是去参加考试,让容错当做书童跟去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若是日后为官,怕是不能了。
于是,孙晟安简单收拾一些,带着容错进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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