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梁北林说,“总得治几次,等不闹了再说。”
后来程殊楠确实不闹了,但开始不吃饭。
他不是真的要绝食,他没那个本事和胆量,他就是不想吃,不觉得饿,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池小禾打来电话的时候,梁北林当着他的面接了,然后给他说:“你好好吃饭,不生事,我可以让你回去上学。”
程殊楠闻言转过头来,似乎抓住了一点希望。
然后梁北林又说:“我跟你导师请了一个月的假,看你表现,如果我满意,就提前销假让你回去上课。如果不满意,就继续请。”
程殊楠慢慢挪到饭桌前,餐盘里放着他最爱吃的胡萝卜牛腩焖饭,他抓着勺子吃了两口,许久不进食的胃有些难受,缓了好一会儿,又在梁北林注视下勉强喝了两口热牛奶,才擦擦嘴巴不吃了。
梁北林没再逼他,收拾好餐具,准备去书房处理下工作。
“大北……”程殊楠叫他,嗓子沙哑艰涩,“我想回学校。”
“好啊,”梁北林说,“过两天给你销假。”
“过两天是几天?”程殊楠问。
梁北林笑了笑,在门口回过身来,看着程殊楠:“这要看你。”
程殊楠不知道要看自己什么,梁北林说的话他总是不太懂。事情发展到这个样子已经超出他的处理能力,不过他试着听话,乖顺,或许梁北林能让他回学校。
但事情总是一出接着一出,撕扯着他已经摇摇欲坠的认知和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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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北林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眼底猩红,身上酒气浓重。他边走边脱西装外套,然后将领带扯开,整个人像撕开獠牙的野兽,原本藏在阴暗中的凶性即将大发。
他直直地冲窝在沙发上的程殊楠走来,漆黑眼珠里映出程殊楠惊慌失措的脸,和出于本能要逃走的身体。
“我之前一直想,留着你干什么呢。”梁北林抓住程殊楠一条手臂,将他从沙发上拖下来,拽着他半个肩膀往浴室去。
柔软的长袖T恤被扯起来,露出一段细瘦的腰。
“你发什么疯啊!放开我!”
程殊楠跌在地板上,两只手抓着梁北林的衬衣,抬脚乱踢,试图制止对方的突然失控。
但失控都是有引线的,只是程殊楠不知道是什么。
这段期间梁北林虽然一直关着他,也从不给他好脸色看,但从未像今天这样。他之前闹得最厉害的时候,推了燕姨,砸了门,梁北林回来都只是将他捆起来,等他消停了再解开。
晚上两人虽然睡在一张床上,却各睡各的,梁北林没碰过他。倒有点像之前冷战的状态。
但今天梁北林喝了酒。程殊楠不知道他怎么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在一瞬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战栗和危险。
“我甚至告诉自己,不行就算了,算了吧。” 梁北林将程殊楠拖进浴室,关上门,看程殊楠跌跌撞撞找地方躲。
梁北林靠在门边,深呼吸了几次。他看起来不比程殊楠好多少,焦躁和怒火袭击着他,是另一种备受打击的狼狈。
程殊楠吓坏了,T恤长裤都被扯得乱七八糟,脸色惨白。浴室就那么大,程殊楠无处可去,兵荒马乱之下竟然跳进浴缸里,紧紧扒住后面的防水帘。
梁北林拧开水龙头,撩水洗一把脸,然后两只手撑在洗手台上,低着头,眼神放得很空。
水珠沿着线条凌厉的下颌滴落下来,砸在瓷砖上,一滴接一滴,明明声音很小,却犹如雷鸣。
“即便你是程家人,可你没有错,如果你听话,我可以留着你,可以放你一马。道理谁都懂,你这么可怜,连老师都要让我考虑清楚。”
“可是谁都懂的道理,他们懂吗?那帮畜生懂吗?啊?”
“你问问你爸,他做那些事的时候,有考虑过无辜吗?”
梁北林慢慢抬起头,有太多的悲愤难以宣泄,眼前只有一个程殊楠,即便无辜,即便没错,可他姓程,身上流着程存之的血。
“我妈有错吗?他关了她整整三个月!”梁北林声音压抑,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三个月,她自杀过两回……”
程殊楠慢慢滑坐到冰凉的浴缸里,像是傻了,两只手无意识抓着缸壁,发出毫无规律的刺啦声。
他听过第二段录音,是江临眺起的头,并未说是否真正实行。而他当时也只是单纯地想把这些都给梁北林,其实就算他不给,唐青山也有别的办法让梁北林知道。
所以他没打算隐瞒,也瞒不了。
而今天,梁北林显然已经证实了这件事。
“程殊楠,这就是你的命。”
梁北林终于肯正视自己之前的内心——在床上大有用处,作为棋子制衡程存之,无处可去那便留着抵债,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无一不是他心软的烟雾弹。
他甚至曾经有过如果程殊楠听话,他愿意和他一直这样过下去的念头。
这个念头太可怕,像诱人的毒药,一遍遍侵蚀着他,诱惑着他。让他不断心软,不断生出贪恋。
可如今,这个念头让他觉得耻辱和背叛。
“程殊楠,你生下来就该是爱我的。”
梁北林一步一步向着浴缸走去,慢慢俯下身,按住程殊楠微抖的肩:“一直爱我吧,不求回报的,不讲条件的,无论我做什么,都得爱我。”
“这是你家欠我的。”
梁北林把那一堆东西扔到程殊楠身上时,程殊楠觉得对方一定是疯了。
梁北林疯了,而他自己即将成为疯子的磨刀石。
“小楠,”梁北林两根手指按住自己太阳穴揉了揉,闭着眼,状若温存地叫他名字,然后说着残忍的话,“我有点头疼,你自己来,别逼我动手。”
那些东西从程殊楠身上滚落到浴缸里,有的拆了封,有的没有,有的程殊楠认识,有的不认识。有两根细长的金属材质的东西,程殊楠不知道那是什么,跌落在浴缸底部,滚了几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程殊楠声音发抖,人也发抖,赤脚靠在浴缸里,后背紧紧贴住墙,微弯的眉眼天生柔和多情,嘴唇抿在一起也能看到清晰的唇珠。
他这个样子,换成任何一个人,要么不舍得让他受丁点苦,要么就勾起强烈的破坏欲。
“大北……你喝多了,等你清醒点再做好不好?”
梁北林在性事中一直中规中矩,除了酒后偶尔会过分一些,其他时候并不热衷玩花样。这些东西之前家里就有,有的是买的,有的是私下别人送的。不过程殊楠很娇气,每每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因此从未用过。
程殊楠退无可退,那一堆东西看得他作呕,他只能求眼前人:“大北,你别这样,我害怕……”
“嘘,”梁北林竖起手指放在嘴边,“我刚说过什么你忘了吗?”
“你喝多了,”程殊楠颤着嗓子求,“别这样……”
梁北林确实是不太清醒的,红血丝让他的眼神浑浊恶劣,将他压抑很久的恨和疯狂全都逼了出来。
“既然不听话,”他往前一步,靠近浴缸,将那两根东西捡起来看了一眼,“那就都试试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连更两章,么么哒
第23章 他想起很多事
圆形浴缸很滑,很大,像凿得深不见底的洞,无论怎么努力都爬不出去。
刚喜欢上梁北林那年,程殊楠只有18岁,单纯赤诚,觉得自己男朋友身上集合了人类所有的优秀品质。他最喜欢的一点,就是梁北林说到做到,从不屑撒谎。
比如说了都要试试,那就一个不落地全用在他身上。
比如从没说过爱他。
当那根很长的金属从前面完完全全刺进来,程殊楠已经哭到说不出话来。
身体发出一种无法控制的机械般的抽搐声,两只手徒劳地抓着,然而什么也抓不住,眼前只剩雾蒙蒙一片。
“疼……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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