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关节处有血迹,还有一点红肿的擦伤,他怀疑自己可能打伤了人,但记忆很混乱,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紧接着傅向隅又看见中控台上正摆放着一只空掉的抑制剂,腺体很疼,是那种极度肿胀的疼。
这一次他似乎并没有选择相对安全的静脉注射,而是将针头直接扎向了那个躁动不安的腺体,没有任何的缓冲,强效抑制剂就这样突兀地与体内的信息素激烈对抗着。
傅向隅忍不住低下头干呕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
傅向隅没有再回复他。
拿着手机的秋池不免有点担心,开学之后他的时间没法再自由分配,原来专送员的工作干不下去了,只剩夜间理货员的工作还能勉强跟上。
而且这会儿学生们才刚开学不久,也没多少论文作业可接,可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秋池只好能省则省。
傅向隅帮了他很多,照理说他不仅不该跟人家计较这几百块的息钱,还应该请人家吃顿饭正式道谢才对。
可惜秋池囊中羞涩,贵点的他请不起,便宜点的又拿不出手,关键是傅向隅也不一定肯赏脸。
他们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秋池料想对方应该也不大愿意跟自己扯上太多关系。
去食堂后厨帮忙回来后,秋池站在窗前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就被人接通了,秋池很小声地叫了一声:“妈。”
电话那端没有人应声。
但今天至少妈妈没有直接挂断他的电话,秋池于是开始自言自语地说:“今天他们把兼职的工资结给我了,春节那会儿还有三倍工资,这家公司还挺正规的。”
“上次我感冒请了半天假,领班也没扣我的钱。”他并不提起当时他纠缠着求了人家多久,只捡了好听的话来说。
他还说夜班兼职仓库的那位主管很好说话,人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凶,上次他稍微迟到了几分钟,对方也没有骂他。
顿了顿,秋池又提起自己在学校里碰上了一个很好的人,那人借给了自己两万块钱,不过现在他已经把钱攒够还给人家了。
秋池一边说一边微微笑着,只是那笑容并不轻松,是带着一点讨好意味的笑。
“这个月我多给桂姨发了几百块钱,让她给你买点好吃的,”秋池说,“等这边工作没这么忙了,我就回去陪陪你。”
电话那端终于有了动静,秋池听得很清楚,那是一声冷笑。
“别回。”
“我不想见到你。”
秋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但慢慢的,还是松缓了下来,他回了一声“好”。
“那你在家里……要开心一点。”他说。
耳畔响起了通话中止的音效,秋池有点失落地在窗户前面站了一会儿,然后打开手机给家楼下的桂姨转了一笔钱。
桂姨没立即收钱,发了条长语音过来,语音转文字没转换成功,秋池只好放大音量把消息点开来听。
桂姨的普通话里掺杂着几句本地土话,语重心长地讲了一分钟,大致意思是叫他在这边不要太辛苦了,要是遇到困难的话,一两个月的,缓上一缓,自己也不会怪他的。
秋池也回了一条语音给她,说自己现在的收入还算稳定,要是遇到事一定会和她说的。最后又补了句谢谢她这段日子帮忙照顾他妈。
桂姨跟他们非亲非故,平时愿意给他妈妈三餐都多做一顿饭,这几个月又时不时地陪妈妈在医院间往返,也没听她抱怨什么,秋池实在很感激他。
因此那份生活费秋池每月都会按时给,再困难也不会拖欠。
时间差不多了,秋池打算换个外套就去上夜班,没想到才刚脱下外套,宿舍的门就忽然被人敲响了。
敲门声一开始还算和缓,到后边就越来越重。
秋池一个单身男性,这个点宿舍一般不会再有访客,而且学校里要是有急事,一般也在校工群里面直接通知了,费不着这么大老远地跑过来当面和他说。
旧职工宿舍的门还是那种老旧的木门,没设猫眼,他一直没出声,外面的人就把门敲得框框作响。
“谁?”秋池终于开口问,“有事吗?”
对方不发一言,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敲门的动作。
因为着急出门上班,秋池并没有和外面的敲门声对峙太久,学校里不比外面,秋池心里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毫不设防地打开了宿舍门。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秋池就被一股蛮力推进了屋内。
他踉跄了几步,后背猝不及防地撞上了鞋柜,多层塑料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放在最顶层的零碎小物件掉了一地。
“傅……”秋池轻声叫他,“傅向隅?”
宿舍房间里用的还是那种老式白炽灯,光线有些昏暗,因为一直也不坏,所以秋池没舍得把灯换掉。
Alpha看上去似乎很热,身上只穿着一件灰蓝色的丝质衬衣,衣领开到了胸口,看上去应该是被人用蛮力扯开的,因为那上面的半排扣子已经不翼而飞了。
看着步步逼近的那个人,秋池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他还清楚地记得这个人强行往自己的腺体里注入信息素的感觉。
那股灼烫的、宛如烈火一般的液体几乎是瞬间就在他的身体里烧开了。
不只是腺体,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和思维也被侵|犯了,眼前的景象被无数的噪点覆盖,最终变成了刺目的白色。
虽然秋池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回想,但他那时的确因为傅向隅的信息素而高|潮了。
那种丝毫不能由自我把控的被迫制感让秋池记忆犹新,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在这种快|感中死去。
秋池不大确定眼前这个人此时是否还保有理智,因为他发现傅向隅看向自己的目光很是怪异,眼眶周围两圈很明显的红色,衬得他的眼神接近癫乱和狰狞。
他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面无表情地审视,那是一种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秋池无法精准地形容这种感觉,只知道自己没有在其他人眼里看见过相类似的眼神。
秋池不敢乱动,怕自己一个动作不对,就会激怒眼前这个失去理智的Alpha。
他家里没有抑制剂,也没有准备什么防身的利器,但他得想办法自救。
怎么办?
去厨房拿个锅铲然后一铲子把人拍晕吗?秋池不确定自己能控制好力道,最重要的是,锅铲被他收在小厨房的柜子里了,他感觉自己在拿到铲子之前,就会被这个人完全控制住。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尽量深呼吸,逼迫自己保持冷静。
“傅向隅?”
秋池仍想试试对方能不能沟通:“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余光偷偷瞄了眼放在桌上的手机,很近,但没办法伸手就拿到。
“橙、子。”他听见对方含糊地说。
这个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秋池肯定了他现在应该处在一个不清醒的状态,但好在他暂时还没有表现出暴力倾向。
秋池生怕激怒他,于是只好轻声哄骗道:“想吃橙子吗?我冰箱里有,你要不要……”
傅向隅忽然又走近了,这一次秋池退无可退,被他整个人压在了窗户上。没等他反应,Alpha又凑向了他的后颈。
“好疼……”秋池听见他呓语一般的声音,“我快疼死了。”
“让我咬一口。”
秋池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倒竖了起来,他脱口道:“不行!”
“我帮你叫救护车吧?”他小声提议。
傅向隅看上去有些生气,秋池被他挤在窗户上,几乎动弹不得,百叶窗和背后陈旧的窗框被抵压地发出可怜的响动。
“想吃橙子……”
秋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橙子,之前傅向隅往他包里塞的那些,他每天一颗全吃光了,弄得他现在有点后悔怎么没留一颗供起来。
“我去水果店给你买,”秋池试图和他商量,“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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