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砰”地一声响,黄毛像是块破抹布被摔在地上,小小的粥店都因为他而微微震颤,扑簌簌地落下一层细灰。
傅云青进粥店的时候,正好看到詹鱼手里拿着破碎的玻璃瓶,尖锐的碎玻璃抵在黄发男生的脖颈上,稍一用力就会见血。
“还有谁要来?”詹鱼惨白着一张脸,脸上却带着笑。
围着的三个男生面面相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们哪里见过打起架来这么不要命的,哦,不对,是这么要别人命的。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被吓住了。
这他妈就是个疯子,不要命的。
“我告诉你小黄毛,”詹鱼拽着黄毛的衣领,笑道:“我就是生着病也能揍得你妈都不认。”
说话那模样,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黄毛捂着肚子,疼得说不出话来,也不敢说,生怕自己声带震动会惊扰到抵着脖子的玻璃碎片。
“詹鱼。”有些耳熟的声音穿过混乱的战场,传递到耳边。
詹鱼微愣,有些混沌的大脑有一瞬的清醒。
有人握住他的手腕,詹鱼下意识要反抗,但对方的手很稳,力气大得吓人,根本挣脱不开。
“没事了,”男生的声音里带着哄劝,手轻轻包裹住他紧握的手,一点点掰开,“没事了,小鱼,把它给我好不好?”
詹鱼恍惚了一下,对方趁机拿走了他手里碎掉的玻璃瓶。
黄毛猛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詹鱼闭了闭眼,再睁眼,看到蹲在他面前的男生。
男生的个子很高,挡住了门口刺眼的光,额发有些凌乱,即便是这样糟糕暴力的现场,也没能让他显露出惊慌或者是其他情绪。
就好像这只是在教室上课,在操场打球一样稀疏平常。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这样的平静所感染,詹鱼激烈跳动的心跳也突然缓和下来,绷紧的神经也随之放松。
“好学生不用上课吗?”詹鱼扯了扯嘴角,试图站起身,但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在失去意识前,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操,别摔着我。”
傅云青伸出手,接住了朝着他倒下的詹鱼。
男生身材清瘦,隔着衣服能摸到他突兀的肩胛骨,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傅云青搂着他,手上略一用力,把人打横抱起。
想到他晕倒前的那句话,傅云青好气的同时又有些好笑。
还真是个吃不得亏,也吃不得苦的小少爷。
看到詹鱼倒了,黄毛勉强直起上半身:“把这逼崽子交给我。”
傅云青垂下眸,淡淡地看着他,手臂稳当地抱着怀里的人。
明明对方的表情没什么情绪,墨染的瞳孔颜色很沉,像是看不到底的黑洞,黄毛心底莫名涌上一股寒意,“你你你,你再这么看我试试!”
黄毛嘴里说着狠话,但身体往后挪了一点,手指有些不受控地发颤。
“给我拦住他们,”黄毛指挥带过来的三个小弟,“别让他们走。”
三个小弟闻言迟疑着没动,说实话,他们现在根本不敢惹詹鱼这个煞神,更何况……
跟煞神玩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的啊!!
傅云青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抱着人离开了粥店。
身后三人骂骂咧咧,但愣是没人敢追出来。
看着男生的背影,许久,黄毛冷不丁地打了个冷战。
刚刚那人的眼神,他无法形容,就--好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
詹鱼睁开眼的时候,先是被灯光刺了下。
然后看到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装饰品,是詹家老宅他的房间。
脑子有些空,还有点疼,身上也疼。
詹鱼想,傅云青肯定没接住他,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没用的弱鸡小白菜。
“少爷,您醒了?”
詹鱼偏头,老管家坐在床边,笑着帮他捻了捻被角。
“我怎么回来的?”詹鱼一出声,声音哑得像是唱了三天三夜的KTV。
“一位同学送你回来的,”老管家回忆着傍晚的事情,“男孩子说是你的同桌,哎哟,你回来的时候可把我们吓得不行。”
好好出门的少爷,回来就是被人背着回来的,还不省人事,把任管家在内的一群佣人都吓到了。
听说自己是被背回来的,詹鱼竟然有些受宠若惊,他还以为傅云青会直接把他丢在大马路上。
老管家继续说道:“晚上那会儿警察还来了一趟,本来想找你做笔录的,但看你还没醒就走了。”
“警察?”詹鱼挑了下眉:“警察怎么说?”
“这件事少爷你就不用操心了,先生已经安排了律师去处理,听说那几个小同学已经成年了。”
老管家顿了下,笑道:“而且还有店家和你那位同桌的证词,证明你是正当防卫。”
詹氏集团律师团的能力,即便是商业对手都头疼上几分,用在这种事情上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不过,他们还是会处理得非常漂亮,会让那些得罪詹家的人万分后悔。
因着上次詹鱼打人,詹家选择赔钱息事宁人,让那些职高的小混混们有了些错误的认知。
比如,认为詹家是可以随便沾染的,有点钱的普通人家。
“成年了,那就可以承担刑事责任了。”管家笑眯眯地说。
“还有等下个星期回学校了,你可得好好谢谢你那位同桌。”
詹鱼哦了一声,对小黄毛一群人的下场不太感兴趣。
他偏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日历--六月二十三,距离那一天就只剩下两天了。
根本就不需要等到回学校,很快他就会和傅云青见面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本来夫人说留他吃饭的,结果他走了。”管家神色间有些遗憾,“说起来我还觉得他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詹鱼本来已经准备躺下睡觉了,闻言惊得猛地坐起来:“我妈和他见过面了?”
管家被他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夫人最近都在家,遇上了也正常,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詹鱼皱眉,思索片刻问:“他们有什么反应?”
犹豫了下,他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妈对我的同桌印象如何?”
老管家想了想,摇摇头:“没听夫人说,也就夸了两句,挺有礼貌就过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詹鱼有些怔忡,半晌才回过神来摆摆手说:“没事。”
“少爷你饿了吗,”管家站起身,“我让厨房给你煮了粥,喝一点再睡?”
詹鱼确实是饿了,但他觉得不舒服,就什么都不想吃。
“不吃,我想睡觉了。”詹鱼说着又躺了下去。
管家也不坚持,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再发烧就出了房间。
"您要是不舒服就按铃叫我们。"
“好。”
“咔嗒。”房门轻轻合上。
詹鱼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一打开微信就看到陈博洋的消息99+,兆曲的也不少。
他只挑着看了两条,估计是这俩知道了他打架的事情,相继发来问候,看着聒噪得很。
除了这俩,还有一个是算不上熟悉的头像也跑到了前面的位置。
七点发的消息,那会儿他正忙着打架。看到这人,詹鱼顿了下,手指悬在屏幕上很久,才点开消息。
页面跳转聊天界面,展露出里面的内容,只简单的几个字。
[刘老七:①有,②没有]
詹鱼提着的心轻飘飘地落下,有些空落的不真实感。
他给了刘老七两个人的头发,查和詹家有没有血脉亲缘关系--
一个是傅云青的,一个是他自己的。
如今,答案揭晓。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翌日是周六,扬城附中周末除了初三和高三的学生,其他年级都会放假。
但詹鱼却一大早就被管家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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