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
“知道就好,”女人笑得一脸温柔,举起手里的裙子,“小云来看,这是妈妈给你买的新裙子,喜欢吗?”
傅云青面无表情地说:“不喜欢。”
“啊,我就知道我们小云会喜欢的。”陈峡高兴地拿着裙子在他身上比划。
“女孩子就要穿裙子,不可以在别人面前脱衣服,上厕所也要回家才能上,知道了吗?”
傅云青没有说话。
因为这是一段回忆,不管他如何回答,回忆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们小云是最可爱的女孩子呢!”
“不管谁问你,你都要记得自己女孩子的身份,不可以说女孩子不该说的话。”
“我们家家境不好,你在学校会被排挤,欺负,但是没关系,只要你不去和他们说话就好了。”
“我们小云不需要朋友,你有妈妈就够了。”
………
………
“妈妈,班上有个同学说想跟我做朋友,”小孩儿满脸期待地告诉妈妈这个好消息,“他的头发卷卷的,很可爱!”
但妈妈却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她有些忧愁地说:“小云,你很喜欢他吗?”
“喜欢,”女孩儿用力地点点头,“我可以跟他做朋友吗?”
妈妈笑着摸摸她的头:“小云,你生病了,你不能和别人做朋友,会传染给他的,你希望他跟你一样生病吗?”
女孩儿怔住,脸上的欣喜一点点消失。
“喂,小胖妞--”活泼的声音响起。
光照进黑暗,刺得人眼睛生疼,但很温暖。
傅云青回头,肉乎乎的小男孩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地拉起他的手:“我叫你好几声了,你怎么都不答应我?”
“哇,你怎么剪头发了!”男孩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短短的!”
傅云青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刚好及肩,这似乎是他四年级那个阶段的发型。
“不好看吗?”他问。
“好看!”詹小鱼兴奋地点头,“超适合你!”
“为什么?”
詹小鱼被他问得愣在原地,傅云青垂眸一笑,这个人还真是一点没变,想到什么说什么。
就像是现在说好看,适合他,但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
根本不管这些话在别人的心里掀起怎样的波澜。
“就是很好看啦。”詹小鱼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块小镜子举到他面前。
镜子里,女孩儿还没有长开,脸颊上带着婴儿肥,刘海遮在眉前,妹妹头显出一些属于女孩的稚气。
这个发型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加,他的眉眼轮廓开始有了男孩子的棱角,所以陈峡带他去剪短了头发。
“你看是不是很适合你,我亲手做的哦--”
镜子里女孩的脸变成了一个制作粗糙的麻布娃娃,同款发型,连生气的模样都是一样的。
“呜呜呜!”耳边突然响起震动声。
傅云青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丝毫不见被吵醒的倦意。
手机震了几下就停了,似乎是知道手机的主人已经起床了,只是提醒一下。
出乎意料地,来电人是詹鱼。
不等傅云青回拨,微信就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请叫我詹同学:快下来,晨练完要去爷爷那边]
放下手机坐起身,视线略过枕头旁边的娃娃,男孩女孩并肩坐着,姿态亲昵。
傅云青:“………”
开学日临近,所有学生都准备返校。
准高三生们也得到了临时的两天假期,两天后跟所有学生一起参加开学仪式。
晨练的时候,詹鱼明显能感觉到傅云青在观察他。
但他只当做没有发现,自顾自的训练。
猜测吧,自我怀疑吧,忐忑不安吧!詹鱼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变态的笑容。
不远处,傅云青淡淡抿唇,不知道那人是想到了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晨练结束后,两个人简单地吃过早餐,管家安排司机送他们,但被詹鱼拒绝了。
“我们自己过去就好了。”詹鱼说。
见他这么说,任管家也没再坚持。
两人一起离开詹家别墅,从这里出发去詹家班可以搭乘公交车,也能坐地铁。
错开了上班高峰期,车上的人不算多。
到站两人下车,整个过程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得不像是同行的。
直到詹鱼转进了岔路口,傅云青才出声:“走错了。”
詹鱼回头,挑唇笑了下:“没有走错,你跟着我走就对了。”
傅云青:“………”
越走,距离詹家班宅院越远,但沿途的建筑却越来越熟悉。
走到某条街道的时候,傅云青脚步一顿,这条路他曾经走了六年……
再往前走三分钟,就能抵达目的地--“扬城附小”。
他和詹鱼读了六年的学校,也是他们认识的地方。
“有没有很怀念?”詹鱼偏头对着他笑,“可惜要拆了,来一次少一次。”
傅云青沉默地看着他,没有搭话。
“你后面有回来看过吗?”詹鱼问。
傅云青抿了下唇,低声说:“来过。”
果然是发现了吗,难怪会送他那对娃娃……
“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
詹鱼闻言倏地一笑:“那不是巧了,我也是三个月前来过,我就说那个三角形特别眼熟,会这么画的也就只有你了。”
傅云青微怔,三角形?
“就是乒乓球桌上的那个,”詹鱼手指胡乱比划着,“跟你的风格还真是一模一样。”
陈小云是个笨学生,总是做不对题,学习却一板一眼的,画图形喜欢用尺子比着,画得非常标准。
傅云青垂眸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詹鱼沉吟了下:“这个不能告诉你。”
知道陈小云身份这件事牵扯太多,他相信只要扯出刘老七这个人,以傅云青如今的聪明劲儿,一定会查到亲子鉴定的事情。
但亲子鉴定这件事,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做预知梦这种事情,估计说给陈博洋听,他都不会信,更别说傅云青这样绝对唯物主义的人。
怕在傅云青面前说漏了嘴,詹鱼连忙快走两步,走进扬城附小。
许是已经开始拆迁,比起上次来,这所学校显得更加破旧了。
詹鱼小心地绕开地上的碎石,带着傅云青走到了运动馆。
因为学校拆迁,附近的商家也搬走了大半,显得这里尤其安静,脚步声哒哒回响,粉尘在阳光中纷飞。
“看到没,这个就是我画的。”詹鱼指着乒乓球桌上的小鱼。
隔了三个月,乒乓球桌上又落了一层灰,但还是能隐约看出小鱼的图案。
傅云青垂眸看着,比起圆滚滚的身体,鱼头线条笔直凌厉,看着非常不和谐。
“带你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声讨你,”詹鱼随手抹了把桌上的灰,踩着坐上去,“虽然你确实欺骗了我。”
“抱歉。”傅云青低声说。
“你道什么歉?”詹鱼扬眉一笑,“你现在可是我的老大。”
他说了要补偿傅云青,那就不会只是嘴上说说。
“我以为你会介意小学的事情。”傅云青脸上的情绪很淡,但垂在身侧的手却显出几分僵硬。
詹鱼盘腿坐在乒乓球桌上,有些怀念地深吸一口气:“你闻到味道了吗?”
傅云青一顿:“什么?”
他只闻到厚重的灰尘味,还有建筑陈年腐败的味道。
“岁月的味道,”詹鱼看向他,举起两只手,手掌上沾满了灰尘,“这是我们认识了十年的见证。”
傅云青微怔,半晌他伸出手抓住詹鱼的手指,纠正道:“是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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