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拉祜族就把芭蕉叶看得很重,可以说有拉祜族的地方就有芭蕉叶,在今天的茶王树祭拜仪式上,也到处都是芭蕉叶的影子,据他们所说,芭蕉叶就代表了好运。
而他们发现茶树,算是意外之喜。
当拉祜族人来到邦威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有茶树了,楚孑猜测,一种可能是之前濮人种的,和澜苍的古茶树来历一样,另一种可能是当时种下的茶树种子经过风、水的传播,到了此地落地生根。
至于哪种说法更靠谱,已经无从查证了。
总之,当时拉祜族人在起义中匆忙逃命已经是喜事一件,又发现这里有好多茶树,更是喜上加喜,觉得是上苍庇佑,所以把茶树的地位看得也很重。
当地人经过不断地摸索,把茶树分为三类:
大山茶、坝子茶和本山茶。
所谓大山茶,指的就是用最初的野生的茶树种子直接种植,或者把山里比较密集、难以采摘的位置的野茶树移栽到山外面的茶树。
这种茶树会比较“野”,具体的野体现在生长与口味两方面。
生长上,这种大山茶特别抗病、抗虫害,也能抵抗大风和大雨,用现代的术语讲就是抗逆性比较强。
楚孑觉得这很有道理,毕竟优胜劣汰,大自然有自己的生存法则,能存活下来的茶树,以及他们的后代,当然能适应各种环境。
当然,这种茶在口味上也会比较“野”,即不稳定,有的茶就很好入口,也有的茶树上的叶子非常涩口。当地人也并没有一味的让野生的茶生长,他们把涩口的茶就锯掉,当柴火燃烧,连种子都不留。
把能产生可口的茶叶的茶树留下,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择优选拔”,所以现在山上野生的古茶树,基本上味道都很不错。
比如今天拍卖出天价的千年古茶树王,就是大山茶。
坝子茶相对来说人工痕迹就更重一些,在清朝的时候,拉祜族还没有太多“茶园”的意识,所以就经过几代的驯化,将一些茶种在了田地旁边、台地边缘,方便采集。
它们的种子来源就是大山茶已经被筛选过的良种,所以保留到现在的坝子茶味道通常不错。
而本山茶就完全是现代的产物了,专指种在茶园里的从小就细心培育的茶树。
本山茶与坝子茶最大的区别就是年份不同,本山茶大多数只有十几年到几十年的历史,而且,坝子茶还能勉强算得上是“野生古茶树”,本山茶就完全不行了。
不过邦威虽然是以野生古茶树出名的,现在留存最多的其实还是本山茶,每年大山茶和坝子茶的产量不及本山茶的三分之一。
作为消费者,在买的时候应该要细心甄别——当然了,其实从价格上就能最直观的看出来,虽然大山茶和坝子茶加起来产量只有本山茶的三分之一,但是每年的总收入却基本持平,足以见得前两者单价之高了。
而作为种植者,这无疑也给楚孑开拓了思路,邦威靠着大山茶和坝子茶出名,却靠更可控的本山茶成为了产业的中流砥柱,也不失为一种营销思路。
老人简单讲了讲几种茶的分类,又继续说会那棵千年古茶树的历史。
这棵古茶树王,一开始是划分在当地一户铁姓人家的开荒地里面,但是后来,因为时代的关系,铁姓人家的地就被地主魏家收去了。
后来又经历了土改,这片土地就归公了。
土改时期,这片土地又重新被分给了三户人家,这棵古茶树竟然又回到了魏家手里。
当时魏家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有什么关系,被分到的开荒地里竟然有好多棵古茶树,当时魏家人每年都能采摘六七十公斤的茶青,这在当时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而魏家从姓氏也能看出来,是汉族人家,当时村里还有杨家和谢家,也都是汉族人家。他们来的时候虽然有钱,但是山上更好的田地已经被拉祜族人分走了——当时各个民族还是比较内部抱团的,有些排外的现象,所以魏家通过古茶树挣钱也是无奈之举。
总之,当时魏家、杨家和谢家也被迫联合了起来,几家人把土地结合在了一起,所以最后也说不清楚那些古茶树都归哪家了。
到现在,这棵古茶树王已经被划分为村里共有了,每年赚的收入也用在村里建设,不是谁的个人资产。
至于邦威的其他古茶树,则还是按照土改时划分的田地,在谁的田里就算是谁的。
楚孑打听了一下,现在邦威村一共大概有一百多户人家,基本都是土著民族,只有不到一成是汉族,而每户人家基本每年都有十几万元到几十万元的收入,已经是妥妥的富户了。
老人讲的时候其实还是很惋惜的,这些古茶树基本上他们都是从80年代才开始保护,甚至直到近几年才在杜大姐的引导下开始做拍卖等等活动,这才让邦威声名鹊起。
在他小时候,其实他们因为挡路或者缺少柴火等等问题,砍伐了不少古茶树,毕竟那时候古茶树太多了,没人当回事儿,现在一想起来就心痛,不知道砍伐掉了多少钱。
楚孑听到这里,忽然觉得,清源村有那样的传说还是挺好的。
毕竟帮助他们把古茶树都保存了下来,没被砍伐掉。
老人的历史课也就讲到这里结束了。
楚孑刚刚告别了老翁,忽然就被一户人家的声势吸引了,这家男主人看上去四五十岁,虽然穿着少数民族服饰,但看起来并不是拉祜族或者彝族的长相。
他正在对几位茶商说他家有“茶王树第二”,这一下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纷纷去他家看。
他热情地接待了包括楚孑在内的一众人。
大家到他家后院一看,果然是一棵参天的古茶树,虽然比茶王树小了一大圈,但楚孑目测也有500年以上的历史,保存的也相当不错,这很不容易了。
据这家主人说,80年代分田地的时候,这块土地就分给了他们家,这棵古茶树就被分到了他们家,而且其实那棵茶王树也被分到了他们家的,只是当时不知道它的珍贵,也就没有非要把它占为己有。
楚孑试着问这家主人是不是姓魏,对方笑着问楚孑“你怎么知道?”,有了这层关系在,魏先生对楚孑也客气了很多。
他说整个邦威,除了那棵茶王树,就数他家这棵茶树最老、最大了。
楚孑没有拆穿他这个小小的谎言,据他观察,山上有不少古茶树大概都在500多年的年纪,只是没有精心呵护,显得没有魏家这棵这么大而已。
而且,想有“茶王树”这个名号,也是需要经过认证的。
那棵茶王树,就是在1992年,我国首届茶艺节期间,经过国内外130多名专家联合认证的,认为那棵茶树是世界上唯一能找到的由野生到过渡型的古茶树。
所以它才被认定为“茶王树”。
至于魏先生所说自己这棵树是“茶王树第二”,显然就是毫无根据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茶商的热情。
楚孑在魏先生家喝茶小憩,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就见到至少十几位茶商来他家查看。
楚孑趁机向魏先生打听了一下,魏先生看楚孑这幅学者的样子,也就没藏着掖着,告诉他这棵树每年基本能产10-12千克的茶青,而他对外的售价是8k-9k元每千克,也就是说这棵“茶王树第二”每年就能给他家带来十万元左右的收益。
楚孑听后也十分震惊,看来这是妥妥的“摇钱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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