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瑭靠近,露出了成竹在胸的笑容。
楚孑这些年的积蓄黎瑭心里有数,赔了违约金应该不剩多少了,都说由奢入简难,之前过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小青年能甘心坐冷板凳搞学习?别开玩笑了。
黎瑭很自然的觉得楚孑应该快要绷不住了,回来求自己了。
“今年艺考不行的话,还有明年。”黎瑭点了点楚孑的肩膀,“燕京的那位老师明年也负责艺考,你要是努努力,咱们还有机会。”
楚孑没回应,只是望着玻璃上,属于星熠公司的logo。
一个巨大的星星旁边有无数碎星环绕。
暖黄与银白的配色,却怎么看怎么叫人觉得冰冷。
“这么多年了,这里真是一点没变,”良久,楚孑才慢慢道,“是只有星熠这样,还是整个娱乐圈所有的公司都这样?”
黎瑭差点被电子烟呛到。
几个月前还任他摆布的小艺人,怎么此刻说话的语气和来视察的领导似的?
“你这话的意思是想换家公司?”黎瑭冷笑,“那我告诉你,你去任何一家公司,都他妈是这样的。”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是觉得星熠没你就不转了吗?”
“你要知道,你的成功根本不是你的功劳,没想清楚之前别再来找我。”
楚孑颔首,看着黎瑭愤怒离开的背影。
虽然黎瑭这人并不善良,但能做到行业里这个地位也并不愚蠢。
他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原本“楚孑”这个符号的成功,并不是楚孑的功劳,也不是他黎瑭的功劳。
而是这么多年来星熠成熟的运转体制,和整个行业潜规则共同作用的成果。
不过既然春天到了,总该有点新鲜事发生吧。
楚孑想着,慢悠悠走到了屋外的花坛旁边,轻轻碰了碰之前蹲在这里的一个男人的肩膀。
这才是黎瑭今天非要把他叫过来的原因,也是黎瑭准备的后手。
如果他这次过来向黎瑭道歉,那么还能继续合作,一起日赚208万。
但如果他这次来像今天这样,那蹲在这边的这位就要发挥功效了。
狗仔小乐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蹲在这当然是受了黎瑭的指示,是特意来拍楚孑没拿到艺考合格证之后的失落,和遇到新人韩诺之后不自然的神色的。
“过气流量艺考失利,愤恨怒怼公司新人!”
标题都想好了,娱乐圈什么新闻最爆,当然是这种拉踩的新闻最爆了!
但他蹲了半小时,一张楚孑失态的照片都没拍到,反而他缝缝补补的时候体态还挺好看的,特别出片。
小乐正想着怎么给黎瑭交差呢,结果还被要陷害的正主发现了。
这得多丢人啊……
但楚孑的脸上仍旧没有半分愠色,依然在平静地织着皮子。
他也是后知后觉,缝了几个月的皮子,自己的性格似乎更加平和了。
半晌,他缝完了最后一针,方才抬眼看向小乐。
小乐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孑这才悠悠开口,宛如家常闲话一般。
“我有个能撼动娱乐圈的爆料,要合作么?”
第7章
星熠总部旁边的咖啡厅。
狗仔小乐喝着楚孑请的拿铁,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在大众的想象当中,狗仔作为专扒娱乐圈隐私的职业,和艺人往往是对立状态,但其实在圈子里,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其实都还不错。
但即使不错,按照鄙视链,艺人也是通常不会主动和狗仔联系的。
至于楚孑,小乐也不是没听过传闻,妥妥的大花瓶一个,要是有什么大料,谁信啊?
楚孑将意式浓缩一饮而尽,问道:“你对少年时期出道艺人的艺考情况有大概了解吗?”
小乐一愣。
按行业的潜规则,未成年的艺人其实狗仔是不会太多关照的。
“不是很了解。”
“哦,这样,”楚孑随手拿了张餐巾纸,在上面写了起来,“很多负责艺考的老师都会注册一些属于自己的表演指导机构,这些机构通常会向剧组或者综艺提供表演指导的服务,比如xx的诞生这样的节目。”
“而类似星熠公司这样的公司,对于让自己未成年的艺人能顺利考上适宜的院校制造话题有非常大的需求,所以,会刻意塞一些子公司的炮灰艺人去这样的剧组和综艺。”
“这些所谓的炮灰艺人,任务只有一个,和这些表演指导老师产生合约关系,因为表演指导提供的服务质量非常难界定,所以这些炮灰艺人就会利用此来和表演指导打官司。”
“炮灰艺人的背后当然是星熠这样的大公司撑腰,而那些表演指导却是个人名义,只要有这样的官司上身,后面就是想继续开展业务也难。”
“而你也知道,这些演艺学院的老师工资本就微薄,主要就靠表演指导的业务获得收入。”
“星熠当然就会利用此作为要挟,以保证自己的未成年艺人能成功进入表演指导所在的大学。”
楚孑说完,看向小乐。
小乐明显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楚孑也不急,只把关系图画的清清楚楚,等小乐自己想明白。
然后,他又给了小乐几个名字。
都是大众视野里不怎么出现的名字,但小乐作为业内人士倒都或多或少的听说过。
一位是燕京电影学院的老师,正好也是表演学院的副院长,每年都会参与艺考生招生工作,而另几位则是综艺常客,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们。
“麻烦你去查一下这几位之间的关系吧。”楚孑言简意赅。
小乐震惊不已。
这个料牵扯的完全都是平时甚至连狗仔都不会太注意的领域——未成年艺人和学校老师。
而楚孑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小乐追问。
但楚孑就没有再回答了。
自从穿越的第一天,黎瑭告诉他已经和电影学院的老师打好招呼开始,他就在查了。
需要查的事无非两个,一是那位老师是谁,二是怎么打招呼的。
前一项非常好查,凭楚孑上辈子的商业敏感很快锁定了目标,但查清第二个,倒是费了一些周章。
直接塞钱这种事早就不符合这个时代了,但这些大娱乐公司被各路资本裹挟着,总会有新的方法。
直到告别的时候,小乐见楚孑走在阳光中的背影,依然感慨万分。
最近韩诺营销的很厉害,营销号自然都在拉踩,说楚孑是个学渣。
但他相信,有这份心力的人不可能考不好。
只有十八岁的少年,爬上过娱乐圈的顶峰,耐得住急流勇退的寂寞,如今返璞归真,回到了正规同龄人的生活,日后还指不定还能给大家带来多少惊喜。
这样的人,高考后会选择什么专业呢?
如果说,衡量一个人是否幸福的指标是对方的选择够不够多的话,那么小乐相信,楚孑他现在无比的幸福。
因为他能做的选择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
燕京电影学院还处于暴风雨之前的寂静,而璞兰大学的社科学院内部已经掀起了不小的波涛。
会议室里,院长即使站在前面,也架不住后排老师们的咆哮。
为首的正是白牧歌,他今天没喝酒,但依旧面红耳赤。
“我就说,不能开这个殡葬专业,真的不能!我们璞兰大学,作为全国人文社科类的最高殿堂,培养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尤其是社会学和哲学,难道不值得我们用更大的精力去抓吗?哪有空搞这些旁门左道的专业!”
台下有老师响应,“就是啊,你们看看教育部给的意见,也没明确说殡葬学适合作为本科阶段开放,这本来就是个大专专业,全国也不过五六所大专开,我们旗下的大专学院也在搞,生源是什么样的大家都有数,我们要第一个吃螃蟹,我觉得不妥。”
但也有老师反驳,“殡葬学作为社会学和死亡文化学的交差专业,国外早就开始了,我们国内也是时候开始了吧?”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