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生生的鸟叫声伴着诵经声,让人的心瞬间就能静下来,白寂严之前很少来佛寺,此刻靠在轮椅的椅背上倒是觉得这一趟来的确实值得。
师父引着几人先去大殿前面上了香,白寂严不好坐着,便侧头开口:
“昭昭,你扶我一下。”
骆昭这才扶他起来,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盯着他:
“可以吗?”
白寂严笑了一下:
“没事儿的。”
到了佛前他总要给佛祖磕个头,毕竟这一次来他是有所求的,三柱清香,福由心生。
白寂严敬了香,被骆昭扶着有些费力地跪在了蒲团上,双手合十,他只许了一个愿望,他希望四个月后他可以带着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到这个世上,三口团圆,他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愿望。
团圆这个词已经很多年都不存在他对生活的期盼中了,但是现在他真的希望能有机会拥抱触手可得的幸福。
他双手向上扣头,腰背处被牵扯的有些疼,磕了三个头,起身的时候眼前一片昏花,脚步都是一个踉跄。
骆昭时刻在边上护着他,几乎是立刻便将人稳稳搂在了怀里:
“头晕?”
“还好,我没事儿,坐一会儿就好了。”
他重新坐在了轮椅中,骆昭这才规规矩矩去磕头,白寂严便坐在一旁看他,见骆昭闭上眼睛许了好久的愿轻轻笑了一下,小崽子愿望还不少。
沉香木被供奉了上去,随后被请到了早课的殿中,诵经声穿出屋阁,回荡在了清晨的古刹中。
一个小时的早课结束之后,几人跟着师父去了斋堂,骆妈妈很显然对这里很是熟悉:
“小白,这寺中的菜都是师父们在田里种的,你多尝尝。”
白寂严点头应着,他第一次来这里,可能是心情轻松,他不免生出了几分好奇,多看了两眼,出家人食不言寝不语,整个斋堂很是安静,直到推着这人出了门骆昭才笑了出来,白寂严侧头:
“笑什么啊?”
骆昭轻轻俯身,下巴抵在那人的肩膀上:
“我笑你啊,怎么好奇宝宝一样,哪都看,之前没来过?”
白寂严对他这形容词不置可否:
“还真是没怎么来过,也是第一次在寺里吃饭,我看你对这里挺熟啊。”
“那是,我小时候胖嘛,我妈就说我是肉吃多了,非要周末带我来吃斋饭。”
说起小时候的事儿现在骆昭都还委委屈屈的,倒是逗笑了白寂严,他抬手捏了一下搭在他肩头的人的脸:
“哦?你小时候是个小胖墩啊?”
“谁小胖墩了?我没有。”
“骆熊,确实胖乎乎的可爱。”
骆熊这两个字从白寂严的嘴里吐出来便有一丝淡淡的揶揄,骆昭立刻转移话题:
“带你去看桃树娘娘吧,我妈可能都过去了。”
白寂严但笑不语,六月份的清晨温度刚好,清风拂面很是惬意,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这通向后山的路有些不平,轮椅难免颠簸,骆昭推的很小心,却还是担心那人受不住:
“怎么样?路不好,是不是有些颠啊?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白寂严腰后垫了一个小软枕,撑着手臂靠着,一只手轻抚已经醒来的小家伙:
“还好,就是这小东西醒了,没事儿,慢点就好。”
两人到了后山就见骆妈妈正在树上系红飘带,骆爸爸在下面帮她扶着梯子,骆妈妈下来之后就一直闭着眼睛许愿,再往下就是土路了,轮椅下不去,骆昭没有和人下去。
“你说我妈这愿望有没有希望在今年实现啊?那个十八不会真的成我姐夫了吧?他靠不靠得住啊?”
知道他这是又在套话了,明里暗里的打听十八的身份,白寂严手肘撑在轮椅的扶手上,闻言故作神秘:
“大约是有希望的吧,人是什么人我是不能说,不过可靠自然是可靠的。”
骆昭干脆蹲在这人的轮椅边上,点了点大脑袋:
“那倒是,这一次能及时找到你其实也多亏了他,哎,对了,要是这样算的话他也算是咱们家恩人了,你说我请他来家里吃顿饭怎么样?去我妈家吃。”
白寂严哪看不出他打的什么鬼主意,他懒洋洋地靠着,随手扒拉了一下他的头发:
“你可以试试啊,看他敢不敢来。”
从山上下去骆妈妈便叫他们回家吃饭,到家也已经中午了,倒是是起了早,白寂严吃完了午饭便有些撑不住了,身上懒倦乏力,骆妈妈立刻出声:
“昭昭,带小白去房间睡一会儿吧,晚上你姐出差回来,吃完了再回去。”
骆昭也是哈欠连天,扶着人回房间。
白寂严却被孩子闹得有些睡不着,月份大了些,孩子的力气也打了,已经不像是四个月刚会动的时候那样小打小闹,现在调皮起来,白寂严也有些吃不消。
他靠在床头,手轻轻在肚子上大圈哄着里面的孩子,骆昭上来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肚子:
“小东西别闹你爸爸了,爸爸累了得睡觉了,不然等你出来打你屁股。”
半天孩子才安静下来,白寂严昏昏沉沉地睡去,却不想人刚睡下没二十分钟,骆昭的手机忽然响起了起来,他忘记调静音,白寂严骤然被惊醒,心跳都快了几分,骆昭赶紧去拿手机。
正想不由分说地挂断,就见上面的电话是警方的电话,他顿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您好,骆先生,我是禁毒支队支队长曲平,您和白先生方便来一趟公安局吗?”
撂下电话骆昭的神色有些凝重,之前负责白慕禾的是刑侦二支队,但是这一次给他打电话的却是禁毒支队,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电话里的声音白寂严也听到了,他撑着起来些,缓了缓起身时的头晕:
“走吧。”
骆昭心疼他,这人才刚躺下:
“你在家歇着吧,我去。”
“警察这个时候打电话应该是案情有了进展,不差这一会儿了,帮我拿一下衣服。”
出门的时候骆昭才发现那人的脚上有些浮肿,鞋子穿进去都很挤,白寂严却不在乎地安慰他没事儿。
两人直接去了曲平的办公室,曲平看着应该不到四十岁,是个严肃的国字脸:
“两位坐吧,我想和你们聊聊关于白慕禾审讯的问题,他对那天对白总的人身限制供认不讳,但是他否认了自己主动吸毒的问题,在称那天是有人对他下了药,目标指向了白振江之前的主治医生,也就是致和医院现在的副院长李升。”
骆昭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
“他倒是推的干净。”
对于骆昭的态度曲平并不意外,不过他还是开口:
“我们检验了白慕禾的头发,检测结果能证明他至少6-12月内没有吸食过毒品,他的口供直指致和医院,现在也有证据表明,致和医院不光参与了器官买卖和进行了非法的器官移植手术,还和境外的贩毒集团有牵扯。
现在白慕禾说他可以提供这个李升的上线下一次交易的时间和地点,但是他想要见白总。”
曲平的黑眼圈很深,看的出来这几天他熬的不轻。
白寂严一直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从进了这间办公室他的精神便不受控地开始紧张,他的精神都用来调节呼吸,但是骆昭却不顾其他,直接开口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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