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不光声音低,说话也小心翼翼的。
周岁没有回应。
“你记不记得,之前,我们说等红了就给对方签名?”沈应淳继续说,只是声音更低了,“那会儿总觉得你会一直在……现在想留个纪念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感觉出周岁态度有点松动了,他又说:“我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就是……我的那份一直留在家里,是科比签过名的篮球,上面也有、也有我的名字,就是没机会送给你。”
周岁感觉很为难。
为难是因为他确实答应过,而且也不算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但他现在和盛明寒已经和好了,又知道沈应淳对自己有过不可言说的心思……
那再这样,就有些不该了。
沈应淳见他一直不说话,就将准备好的明信片和笔递给他。因为紧张,大冬天的,明信片上有一个微微湿润的拇指汗印,硬卡纸上也留了点折痕。
“签个名字就好了,其他的不用写。”沈应淳恳求他,“真的。”
周岁微微叹了一声。
半晌后,他把两样都接了过来,拔开笔帽、用手机背面垫着在上面写了一行字。虽然沈应淳说,只要一个名字就好,但周岁想到从前,还是心软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给沈应淳情面。
给过去的师弟。
而且,摄像也在旁边拍着。
他只写了一句:祝小沈前途似锦。
这句话应该也能表明他的态度了吧?
写的过程中,他全程微侧着身体,握着笔的手尽量不遮挡盛明寒的视线。签完之后,怕他看不见,周岁又刻意双手拿着把明信片侧了侧。
当着他的面答应沈应淳这样的要求,周岁其实心里有些忐忑。
虽然知道盛明寒不会强硬地让他拒绝,但是说不定醋坛子倒了,等下直接伸手,说行啊,那我也给你签个吧,你拿回去挂在床头,就当我俩结婚照了。
周岁想了想,有点窘。
他感觉盛明寒干得出这种事。
但盛明寒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没生气,也没怼人,就很平淡地看周岁签完了那句话,包容、大度地容忍了男朋友给追求者写了一张签名。
沈应淳拿回签名后果然没再纠缠,沉默地转回去,之后也没再和他说话。
周岁看了眼摄像,跟拍去前面拍邮筒的特写了,暂时没镜头盯着他们。
他往后退了一小步,肩膀没怎么动,手腕在下面晃了晃,盲抓住了盛明寒的两根手指。
邮局里有供暖,盛明寒的手热热的,摸着很舒服。周岁安慰地拨弄着他的手指,像是拨弄着汽车挂件的穗子。没一会儿,他又轻轻地扶摸着他手背的皮肤,像涂护手霜一样,一点一点地纠缠着,只是没那么紧密,若有似无的。
过了半晌,对方反握住了他的手。
像是握手言和似的。
握了一会儿,看到跟拍就松开了。
周岁就藏住了笑。
他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
北极村的度假条件确实算不上太好,为了让他们体验东北特色,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都是民家民宿。
自家建的平层房子,装修有些年头了,但主人家收拾得很干净,家具都擦得亮晶晶的,四件套也是专门买的,没有用过,只下水洗过一遍。
睡觉的棉被有两层,都是好天里拿出来晒过的,盖着都感觉香香的,很蓬松。怕他们睡不惯,主人家又多加了两层薄垫芯,睡着很软,习惯软床的一觉起来也不会腰酸背痛。
凭心而论,这比酒店打扫得都还要周到。原本还有些洁癖、不适应的嘉宾也没什么怨言了。
因为房间有限,大家都是两人睡一间,一间一张床,其他人为了避嫌都或多或少的两两打散了。
周岁安安静静地等着导演给他们安排分房,他感觉郑从容不会让他们俩住在一起。毕竟他们还要在镜头面前保持一定距离,双人床房已经是卡在极限距离,再睡一张炕,也未免太出格了。
然而等到快天黑,也没有动静。他按捺不住想出门去找郑导,正好碰上了在外面闲逛的宋林书。
他这才知道,大家都已经分好了。
江繁苏叶,这两人是不用变的。剩下的六个人里,原本周岁和盛明寒拆散的话,就是宋林书和周岁,曹锐沈应淳,唐逸文和盛明寒。
但是不知道郑从容怎么想的,既然没把他们拆开,而是把宋林书和沈应淳安排到一个屋里去了。
周岁很惊讶。
不知道郑从容是怎么想的。
虽然从宋林书那里得知了答案,但他还是决定去找郑导聊聊。
他找到人时,郑从容正在院落里,穿着加拿大鹅,裹得严严实实的,检查无人机飞出去后拍的片子。
看到他来,跟拍习惯性地举起了机器,过了一会儿又赶紧放了下来。
周岁过来找自己,郑从容也大概知道是为什么,等周岁不安迷惑地说出自己的顾虑之后,他就笑了。
“没什么,观众不会说什么的。”
郑从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好好珍惜现在吧。”
周岁还是没弄懂原因,一脸迷茫。不过郑从容没再理他了,又继续忙着复查片子,他也只好先走了。
回去的时候,盛明寒正在整理行李,他把两人的衣服都挂了起来,大衣因为折叠放在箱里,摊开时露出了些许折痕。周岁一进门,就看到他拿着便携式熨烫机,正在给他的大衣熨平。
一下子,就像是回到了家里。
之前周岁拍完戏回来,盛明寒就是这样,帮他收拾行李箱,把脏衣服拿去洗,干净的挂起来,熨烫整齐。
周岁坐到床边,双手撑在床沿上,久久地看着他。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眼里满是依恋和柔情,盛明寒回头时,看到的就是他仰望的目光。
屋里的摄像机插线还没有连接好,这一幕没有被拍下来,只永久地留存在盛明寒的记忆里。
过了一会儿,盛明寒关掉熨烫机,把衣服挂了回去。他朝周岁走过去,周岁垂下眼睑,微仰着头,两人默契地接了个长久温存的吻。
结束时周岁依依不舍,盛明寒把他抱起来,自己坐到床边上。周岁便□□坐在他身上,两人慵懒地抱在一起。
周岁便把刚才和郑从容的对话跟盛明寒说了,问他郑导是什么意思。
盛明寒听完,反应过来了,脸色不是很好看,还有些无奈。
“估计等我们离开这里,就不能再睡在一起了。”他说。
别说同一张床,估计一个房间都不可能。
郑从容算盘打得精明,他知道观众喜欢看日月同岁发糖,所以暧昧期时他很大方,但随着感情的深入,他反而会尽可能减少两人的接触,制造神秘感。
越是真挚,就越不能腻。
周岁听了也一脸汗,“郑导怎么不去拍电视剧啊……我看他很有天赋,拿捏人心这方面有一手的。”
要是拍电视剧,那追更的观众不更加被钓得嗷嗷叫?
“有这个想法,所以他需要这期《分手》大爆特爆,好让他风风光光地在综艺界谢幕。”
谢幕?难道《分手》不打算录下一季了吗?还是郑从容不打算录了?
他还没来得及问,盛明寒的手抚摸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微微挑起,鼻尖嘴唇和他精细漂亮的喉结相互磨蹭。
却没有吻上去。
周岁的呼吸微微乱了。
大概是听到他错乱的心跳声,盛明寒的手从他的下颌线滑过去,拉下他外套的拉链,好在周岁穿的是无领毛衣。
盛明寒轻轻地往他的喉结上呵气,揉着他的脖颈和锁骨,一下轻一下重,在他的皮肤上留下转瞬即逝的红印。
周岁很白,红的颜色就更加明显。
“明寒……”周岁瞳孔的焦距微微散了散,他靠在盛明寒身上,享受着这份恼人的舒适,又低低地喊他的名字。
盛明寒嗯了一声,在他耳边用冷淡寻常的嗓音故意问:“你脸怎么这么烫……要不要我帮你,嗯?你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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