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喉咙里扯出一声笑,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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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字刀立刻出口一个“好”:“我替北先生来这一趟,也正是为了说明乐园一事。说实话,那些贵宾背后大有来头,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把主意打到您小叔头上也是我们万万没想到,也阻止不了的。虽说这次他们死在狩猎场,施特劳也是冒了极大风险才把消息封锁在久安。我代替施特劳向您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人染指您的家人。”
他举起桌面上的酒杯:“咱们这一次都有疏漏,各打五十大板。”说罢一饮而尽。“但是呢,我们施特劳一夜之间损失这么多,也得把章程跟曲老板说个明白——若是曲家任何人再阻挠,施特劳可就没法顾及您的情面了。”
曲章琮看了他一眼,示意石九将八字刀的酒杯填上:“这是自然,曲章琮也保证不让曲家人伸手施特劳。至于曲家以外的,该怎么算账就怎么算账,绝无二话!”
两人再次碰杯,算是默契地将这事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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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心关掉通话,将插好吸管的水杯放在北千里唇边让他润喉。年轻偶像似乎有疑问却欲言又止,北千里鼓励道:“想问什么就问。”
艾心说道:“这个曲章琮,真的可信?”狩猎场之夜如此轻易地抹去他的嫌疑,怎么保证他没有跟曲文夺串通一气?“万一他背叛咱们呢?”
北千里摇头:“他不会,他没有别的选择。况且,他是即使背叛也无关紧要的曲家人。”
艾心眼神一亮,明白了什么。
伤口还在疼,北千里不再多讲话,但依然给了艾心一个赞赏的微笑。看到对方备受鼓舞的开心表情,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得到“K”夸奖的自己。
然而现在的“K”,哪怕就在同一个诊疗所中,从那一晚之后就再也没来看过自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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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静静地翻看阿虎电子眼里的记录,大多数时间它都被眼罩覆盖,所以能够同步的影像并不多,直到他看到那本日记。阿虎不知道电子眼会将自己眼中的一切以实时画面传送到另一部电脑上,所以毫无保留地写下脑海中的片段与记忆。
几乎全部都是“他”。
“K”将画面切换到乐园的入侵者,将左手脱去手套,白骨无名指划过入侵者的脸,对身后的阿虎说道:“阿虎,你看到了吗?他还活着,你应该很快就会见到他了。”
但阿虎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绑带将他牢牢地困在诊疗台上,曾经安装电子眼的部位被插入神经链接系统,几乎覆盖他整个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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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仔从抽屉里发现一本没见过的日记本,好奇地打开。里面的文字时而整齐时而潦草,互相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关联,一点都不像日记。
“我的记忆好像出了问题……明明记得副队死了……死于,死于,什么炸……所以那个人才会……会怀疑我们,我跟大猛才会吵架,我一个人去——啊!”
一只手猛地抢走日记,把他吓了一跳。杜新妹把本子收进自己的口袋,拍弟弟后脑勺:“怎么偷看别人的日记?这是你阿虎哥的,不准乱动。”
光仔撅着嘴巴“哦”,又问:“阿虎哥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还要他教我功夫呢!”
“就快了,他说很快就回来。”
“阿姐你给他打电话嘛!”光仔央求道。
杜新妹又何尝不想,她多希望阿虎能把过去的一切都告诉她,能永远陪在她身边。但她不想逼迫他,她要耐心地等阿虎做完他必须做的事,然后幸福地过上属于他们自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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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虎做梦了。
一个女孩温柔地笑着,叫他的名字,说“你要早点回来”,但是他看不清女孩的模样,连甜美的声音也逐渐飘忽远去。
他觉得很难过,因为自己完全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那声音明明那么熟悉,为什么会想不起来?
他想问“你叫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想要拉住那女孩的手,对方的身影却像雾一样散开,消失不见。
他追过去,一直跑一直跑,听见有人不耐烦地说:“别跟着我。”
阿虎不愿意,他觉得千万不能跟丢,因为这个人对自己很重要。所以他拼命地追,可是对方的影子越来越淡,越来越远,再也看不见。
阿虎还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脚步都无法再迈出一步。
他痛苦地站在原地茫然四顾,直到他的世界里渐渐一片空白,连痛苦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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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拭尘睁开眼睛,房间里仍一片昏暗,天还没亮。
黑狗在他身边睡着了,呼吸均匀,还不忘抓着他的手腕。跟这小孩在一起真是一刻不能大意,冷不丁地就回头瞪着眼睛问“要不亲嘴吧”,要是不把他手按住,裤子都给你脱了。
甘拭尘叹口气,又觉得好笑得不行。人到中年还要当一把“烈女”,处处提防年轻的“登徒子”。
小心翼翼把手腕抽出来,他翻出储物柜里的手机,给大猛留了一条信息。然后进入地下网络,在雇佣兵留言板上发布了一张自己左手的照片,和四个字留言。
无名指上戴着戒指,普普通通的一只手。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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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冷,他缩起肩膀,关掉手机钻回被子里去。黑狗迷迷糊糊地贴上来。
“不是因为天气,早就把你踹下去了。”甘拭尘嘟囔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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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
第70章 (修)万物焚净之火:10
曲章琮在今天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他刚刚收到国外实验室发来的邮件,不枉费他花费重金得到宝石针剂的准确配方与制备方式。接下来待时局稳定,他便可以摆脱施特劳掣肘,打破垄断。
也许是老天冥冥中听见他这番盘算,很快就让八字刀带来不好的消息:几家地下制药工作室接连遭遇不明组织的破坏,无论宝石还是半宝石的药剂产量都大打折扣,供应必须得暂缓。
虽不致命,但这代表着对手对他们信息的掌握比预想中更快更准确,只怕更多行动还在后面。
不过曲章琮也认为,这或许可以成为将制造抓在自己手里的契机。
但他很快就没时间仔细思考这件事了。新的噩耗传来,他的父亲与二叔遭遇袭击,曲文栋重伤,而曲文梁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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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文夺站在危重监护室门外,看着用仪器维持生命而昏迷不醒的曲文栋,语气有些迟缓地对曲章琮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这是福友会指使的!”曲章琮吼道,“你红姨已经狠毒到这个地步了!小叔!”
五个小时以前,曲文梁宅邸遭遇袭击,曲文栋正好也在二弟家中,替弟弟挡下致命一击。曲文梁则在受伤昏迷中被绑架。
“红姨不会这么做!”曲文夺回过神来,反驳道,“再如何对立她也不会对曲家出手!”
曲章琮冷笑道:“小叔,你到底有什么自信她不会对曲家出手?凭你,还是凭我爸帮她们对付过义海?那女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嘴脸还用我说吗?!她是怎么吞掉义海、搞上赵享载的还用我说吗?她什么手段用不出来!?”
“你难道没想过策划之人就是想让你掉进这个陷阱吗?”
“好,”曲章琮点头,却并非对此表示同意,“那小叔你觉得应该怎么办?你教教我!”
曲文夺确实有话要说,但又吞了回去。曲章琮帮他说了:“你不会想说交给治安总局那个娘们儿去查吧?让福友会自己人去查自己人?”
“章琮,你不能现在就断定福友会是凶手!而且难道当务之急不是找你二叔吗?!”
“当然要救,但要我把二叔的性命放在福友会手上,不可能!”曲章琮干脆地说,“曲家的事曲家自会解决,我现在没杀上明珠酒楼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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