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听说刺杀太子的时候罢。
贾珠:“殿下,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隔壁就有激烈的动静。等他们赶过去时,就发现原本在说话的黑脸大汉已经死了,死得有点难看,七窍流血。
贾珠皱眉,正盯着这里面的怪异,他身侧,太子大步地走了过去,蹲下来盯着这黑脸大汉,然后眼神有点奇怪地扫向贾珠。
贾珠回以挑眉。
片刻,太子大步地走出来,手里还拖着贾珠。
“殿下……殿下……你何必这么着急?”
贾珠无奈地说道。
刚才来时,是被太子拖着过来的,结果走时,也是被他拖着走的,这何其奇怪?
“阿珠,还是快些走,这大过年的见到死人,可不是什么吉祥之兆!”
贾珠:“……”
拖着他来的人是太子,拖着他走的人也是太子,这还有脸说呢!
贾珠脚步匆匆地跟上他,直到跟着太子爬上马车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对劲。
“不对,殿下不是要我来看东西吗?难道就是让我看刚才那些?”
他们在天牢内待了一个时辰,那里到处都是暗沉沉,甫一出来,贾珠的眼睛便有刺痛,忍不住眨了眨眼,将几滴泪给眨下来。
“阿珠难道觉得无趣?”
“知道殿下的心中有成算是好,可我怎么觉得……”贾珠狐疑的视线扫向太子,“殿下不是想让我见什么东西,而是自己想确认什么事……需要我在场罢?”
太子惊讶地摇了摇头,笑吟吟地说道:“阿珠怎么会这么想,不过,倒也的确说明了,那个仙师的确有点能耐,刚才那人,就是说了不该说的事情才死的吧。”
“这种法术不可能谁都有,应当是他身份的缘故。”贾珠顺着太子的话往下说,“所以,殿下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
话到最后,贾珠的疑问又绕了回来。
太子眯眯眼,高兴地躺在贾珠的身上,扯过他的袖子盖住自己的脸,什么话都不说。
他只能听到贾珠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到底是随他去了。
贾珠自然不知道。
那个燕娘,那个黑脸大汉,太子的确是认识的。只不过,不是在这辈子,而是在……那些梦境里。
那个“贾珠”和他们的关系甚好,最后,也是他们分道扬镳,“贾珠”出走的原因。不管是哪个“贾珠”,都不可能永远被那些虚假的言语和信念所欺骗,贾珠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然允礽还是记得,梦中的“贾珠”被他们所惑之事。
他自然在乎。
毕竟,如果阿珠还记得他们,对这些事情有一丝一毫的动容,那他就必须更快……再更快些……
在那蠢物真的见到贾珠之前杀了他。
太子心中盘算着嗜血滔天的念头,手指却是慢吞吞地摩/挲着贾珠的手指。
贾珠的指腹有着老茧,摸起来糙糙的,侧边还有一点翘起的皮。
允礽撇了撇嘴,他塞给阿珠的那些东西,他定然又没好好用着,不然这手指上怎么会有这么马虎的翘皮?
允礽想到就做到,翻身从贾珠的身上起来,在马车内翻箱倒柜,最终抽/出来一个匣子,从那个里面滚出来一个玉瓶。
贾珠:“殿下,你想……”
他的手指被太子兴冲冲地拉了过去,太子打开瓶子,挖了一小块霜涂抹在贾珠的手背上。
贾珠:“……”
他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保成,我自己来就好。”贾珠压低声音说道。
太子却不肯贾珠的手被扯回去,而是牢牢地抓住在自己的手心,慢条斯理地给他涂抹开。
“孤之前派人给你送去的东西,你是一点都不肯用。”
“只是偶尔忘记了。”
“不可能,若是阿珠遗忘了一两次,可要是时时涂抹,定不会这般。”
眼下贾珠被太子抓在手心里的就是赤/裸裸的罪证!
“……”
他气虚。他不语。
太子哼哼了声,仔仔细细地将贾珠的两只手都涂着。
那细细密密传递来的温润感,让贾珠原本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他看着太子抓着他的手反复查看,就生怕漏下一星半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子抬眸看他,就见贾珠眉眼弯弯,笑得很是好看。
“殿下,我可真是喜欢你。”
太子原是要问他看什么,可是听了贾珠的话,却是微微瞪大了眼,迟缓了一会,方才如同虎跃靠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贾珠的肩膀,“阿珠,你再说一遍。”
贾珠耳根微红,笑吟吟地摇头,“好话不说第二遍。”
允礽生气地嘀咕着“这也不是第一次”“之前明明还说过别的”“阿珠真可恶”云云的话,却却是连眉眼都是流淌的喜悦。他美滋滋地琢磨了一会刚才贾珠的话,“阿珠,你方才是看到孤给你擦手,所以才这么说?”
“……倒也不是这么说。”
贾珠看似严肃正经地回答。
太子颔首,转身去掏玉瓶,贾珠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太子,惊讶地说道:“保成,你要作甚?”
太子理直气壮地说道:“虽然不完全是这个原因,可这也说明是原因之一。”
擦一次手,换一次阿珠的坦诚,这压根不亏。
他可以把阿珠的全身都涂上!
贾珠虽然不知道太子心中的豪言壮志,却还是难免感觉到恶寒。
他一把将太子给按住,翻身坐在他的腰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顽劣的太子,“殿下,哪有这么胡来的?”
太子被贾珠这么一坐,安静了下来。
贾珠心里点头,好歹殿下是听劝的。他原是打算继续说点什么,可是突然,他缓缓、缓缓地低下了头。
太子乖巧地挂着微笑,“阿珠,你负责?”
贾珠转身就冲着马车门口冲去。
滋啦——
奈何,这腰带失守了啊!
…
甄家。
甄夫人命娇桃送走了许畅等人后,喘着气让人扶着她坐起来。
甄英莲可怜兮兮地坐在床边,想要去扶着她,可甄夫人却不肯她动。
小姑娘的眼底都是泪。
娇桃回来后,将刚被叫进来搀扶的婆子又让出去,关上门后,方才对甄夫人轻声劝说:“夫人,小姐也是为了你好,虽然这事的确是荒唐,只这片心,夫人是不能忽略的。”
“娇桃,你还给她说话!”
“可是夫人……娘亲,您的心病,难道我和英莲,还不知道吗?”娇桃叹息了一声,改了称呼,在窗前跪了下来,抓着甄夫人的手说道,“娘亲不正是觉得,这病拖累了我们,这才抱着还不如就这么……的成算,这如何能怪英莲着急呢?”
甄英莲跟着跌跌撞撞地在床边跪下,抓着被面啜泣,“娘,我听话,我都听你们的,可是……可是……我不想娘走……”
甄夫人闭上眼,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话到底,都是她这身体不争气。
她略往外坐了坐,将娇桃和英莲都抱入自己怀里,轻声细语地说道:“为娘知道了,为娘会好好的,莫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法门了。”
甄夫人只要一想起这个就后怕,要是真的如那个比丘尼所说,她拼了命才给英莲换了命数,要是为了她这残躯又让英莲回到那种痛苦里去,她怕是死了都不甘心啊!
许是因为这事的刺激,重新激发了甄夫人求生的欲/望,接下来半月,她的身体当真逐渐好转了起来。虽然无法恢复到从前,可是也能稍微下床走动,老大夫过来诊断后,总算露出了笑意。
“老朽给夫人换药,照着这般下去,说不定,还真能有奇迹。”
娇桃看了眼甄夫人,心中叹,哪有什么奇迹?不过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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