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方樾在实验室。”池小闲淡淡道。
Kevin愣了下,看着池小闲的脸,忽然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然后笑了起来:“敢情今天冷落你去找别人了啊。你吃醋了?”
池小闲愣了一下,连忙摇摇头:“没吃醋。我又不喜欢她。”
Kevin笑意更深:“我说的是方樾。”
池小闲的表情有细微的凝滞。
“我说中了?”Kevin细细眯起眼睛,狐狸一般敏锐。
池小闲继续捏沙子,捏得飞快,企图掩饰刚才的慌乱:“才没有。”
Kevin看着池小闲手底下的小动作,啧啧两声:“我真怕你把它捏爆,就方樾那个洁癖,要是看到客厅里一堆沙子……”
池小闲:“……”
他不打算跟这个可恶的家伙耗着了,他要回房间睡觉。
“别走啊。”Kevin在身后嘟囔道,“我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人陪我唠嗑。”
“我就走。”池小闲小脾气上来了。
“那我就要祭出杀手锏了。”Kevin自信道,“我保证下面一番话绝对比你一个人去睡觉有意思。”
池小闲顿住身子,好奇被Kevin勾了上来。
他挣扎了两秒,决定跟自己的好奇心妥协,“有话快说。”
Kevin笑了笑,慢悠悠道,“我曾经问过方樾一个问题,那时候你在昏睡,估计没听见。”
池小闲愣了一下,“你问了什么?”
kevin不紧不慢地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才娓娓道来,“我问他是不是喜欢你。”
池小闲的大脑里猛地炸开一朵烟花,白灿灿的光闪得他几乎骤然丧失了思考能力。
心跳也猛地加快。
池小闲立即转过头,错愕道:“你怎么好好的问他这个问题?”
“这不是重点。”Kevin耸耸肩,“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么?”
池小闲紧张得几乎能听见动脉里血液流动的汩汩声。
他张了张嘴,话在嘴边滚了一圈最后却又被咽了回去。
他忽然开始害怕知道答案。
半晌,直到手心里都是汗了,他才轻声道:“他回答什么?”
Kevin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道:“他说他跟你是朋友。”
池小闲半天都没说话,剔透的灰色眼眸的光黯淡了下来。
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却悄无声息。
他感到有些眩晕,脚下也飘忽起来。
这是个很正常的答案啊,不用想方樾也会这么说。
他也预料过这个答案,可是现在为什么会……有点难过呢?
心房微微的酸胀起来,像是被人轻轻揪住了一般。
自己在期待什么?难道期待方樾说喜欢他吗?他们都是男的……
“我先回去了。”池小闲机械道。发出的声音让他觉得陌生得有些不像自己的。
他转身便要去自己的卧室,留下Kevin在身后。
Kevin见池小闲步履恍惚,内心萌生了一丝不忍。
他的本意并不是像敲打他,或是让他难过,而是——
“不要看一个人怎么说,要看他怎么做。”
池小闲听见身后的Kevin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微怔了一下。
“这才是我想说的。”Kevin耸耸肩。
另一边的实验室里,方樾和章漪已经有了重大发现。
他们统计出来近200种出现频率很高的波峰波谷形态,这就意味着,在银星的交流世界里,至少存在200个基础词汇,包括“我”、“你”、“他”、“它们”一类的人称代词词,“是”、“否”一类回答的词语,“过去”、“未来”的时间描述,和基础的“好”、“坏”之类的情感偏向的形容词。
“我”就是银星自己,“你”是针对提问的人,“他”则被更高频率用来指代池小闲,而“它们”,方樾觉得应该是指代银星这一类型真菌群体。
但这个“它们”很有意思,这就意味着银星具有把自己与群体割裂开,独立指代自己的意味。
方樾认为,银星既然能听懂他们之前说的那么多指令,说明它所掌握的词汇可能远不止200个。
但它自身表达有限,不像人类有灵巧的嘴和精致的语言,所以它可以输入想法但不易输出观点,就像后天失语的听障人士——都听得懂,但表达困难,无法轻松将语言说出。
章漪将这两百个词汇做了个简单的表格,又些了段查找功能的代码,连接到数据显示仪上,可以让仪器在记录数据的同时,一面对波形图进行解析、翻译。
终于,一个简单的生物信号翻译器就完成了。
午餐后,方樾把池小闲喊回了实验室。池小闲正因为吃了碳水而犯困,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把银星放了出来。
方樾随即抽取了一些昨天问过的问题,用翻译器进行验证,发现准确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七十五以上。
有了这个,他就可以大致确定银星在池小闲体内的状态,并预测池小闲健康状况的变化趋势——前提是银星愿意跟他们沟通,并且不做隐瞒。
接下来方樾询问了银星非常关键的几个问题,这对他们接下来的行程非常重要。
方樾:“他是否还会发生其他变异?”
银星:“否。”
方樾:“他是否会在未来丧失自主意识?”
银星:“否。”
方樾:“他有机会恢复到以前吗?”
“……”
前两个问题银星都坚定且快速地选择了否,只有第三个问题迟迟没有答案。或许这个问题超出了它的认知范畴,比起让它回答,似乎让医生们回答更为合适。
“那你是什么时候感染他的呢?”方樾问出了第四个问题。
“过去。”
这个答案说了等于白说,但它的词库里只有大致的关于未来和过去的时间粗略表述,并没有以年和周作为计量单位的时间概念,所以它无法回答清楚这个问题。
方樾不再执着于时间,而是抛出了第四个:“之前我被困在水下的时候,是你救的我吗?”
池小闲微怔一下,从桌子上撑起脸,稍稍清醒了一些。
翻译器在边上运转着,没一会儿,一个字出现在了蓝色屏幕上。
“是。”
方樾:“你是怎么救的呢?”
显示仪上原本变幻着的波形图忽然停滞了,像是断线了一般。银星似乎在思考,久久没有回答。
方樾猜测可能它无法用语言清楚的表述,于是到:“你可以演示一下么?”
银星轻轻挥舞着白色细丝,很快在空中织出了一个米白色的像是蚕茧一样的东西。
方樾和池小闲只从Kevin的描述中听说过,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方樾轻轻捏住了那个茧,发现构筑它的菌丝织得非常密,用指尖摁下去一点,松开,它便又弹了回去。
方樾用滴管在它表面轻轻滴了一滴水,发现茧面的菌丝将那滴圆圆的水珠托了起来,等待了一会儿,竟一点没有往茧内部渗透——它是防水的。
银星大概是在水下为他织了一个隔绝了水却充满了氧气的茧,所以他浮上岸时Kevin才会发现他戴着这样一个古怪的“头套”。
方樾道:“为什么要救我?”
白色的蚕茧融化成一片薄薄的雾气,从里面伸出了一只小触手,轻轻挥舞着。显示仪上的波形图再次发生了变化,像是起伏的海浪。这次它用了一个短句回答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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