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坐下,先给自己点了一支雪茄,慢吞吞地吐了会儿烟才道:“你觉得地下区怎么样?”
方樾愣了下,“您想听哪方面?抵御丧尸吗?”
“嗯。”
“我认为地下区只是暂时的庇护所。”方樾道,“尽管它是目前最有效的,但也依然是暂时的。”
“你和我想的一样。”赵新轻轻叹了口气,随之吐出一个烟圈。隔着蒙蒙烟雾,他眯起眼睛,似乎想透过这层雾看清什么东西。
“最可怕的就是内部感染,它非常不可控,就像是一颗不清楚倒计时的炸弹,它能从内部摧毁有生力量,把所有的计划都打乱。”
赵新又想起了那次战斗,每每提及,都心有余悸。
“除了特效抗菌药,我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办法对付这种真菌。”赵新道,“你觉得我们能发明出来吗?”
方樾思考了一会儿,谨慎道:“我不确定。发明这件事情,七分靠智慧,三分靠运气,缺了一点运气都不行。”
“所以我们要一直等,等待运气到来吗?”
方樾沉默不语,片刻道,“等待也是一种方式,只不过消极一些。”
“只是我担心运气最终会选择站在噬肉真菌那一边。”赵新苦笑了一下。
“做出选择的不是运气,是人类自己。”方樾摇摇头,“在我看来,人类有无数种方式可以活下来,只是需要做出或多或少的放弃。”
“无数种?”
“是的。”方樾道,“所有人活下来是一种活,一部分人活下来也是一种活,哪怕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也是一种胜利。”
赵新被他的话深深震撼住了。他小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活下来极少数,甚至一两个。”
方樾摇摇头,“或许你会觉得有点奇怪,但在地球生物大演进中,这种事情非常常见,在绝大多数生物族群中都发生过。很多族群遭遇了外界环境的重创差一点灭绝,但有一些零星的个体活了下来,保存了生命的火种,等到环境适宜,族群会重新壮大。”
“人类……也会走到那一步吗?”赵新仍然不敢置信。
“相信我。”方樾道,“要是只能走到那一步,人类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赵新沉默良久,才道:“该说你是悲观,还是乐观呢……”
“我对人类整体保持乐观,对个体的命运保持悲观。”方樾淡淡道,“个体的命运充满了不确定性。”
“如果无法发明出特效药,又无法彻底清除丧尸,我们该怎么办呢?”
方樾摇摇头,“这个问题需时间思考,况且我们暂时还没走到那一步。”
“希望吧。”赵新叹了口气,“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
回到房间,池小闲、Kevin、章漪、帅欣等人竟然都在。
“你们商量出什么了吗?”池小闲问。
方樾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帅欣冷静道:“也就是说,我们要尽可能保证自己不受伤,任何一点小伤都不可以。”
“这……”章漪瞪大眼睛,“如果真是这样,跟猫玩都有风险吧,要是不小心被猫爪子挠出血了,岂不是也会有感染的风险?”
头顶的广播忽然传来滋滋电流声,接着一道电子女声响起。
“各位地下区的居民请注意,因地下区突发感染,请各位近期尽量避免出门,餐食将由工作人员按时发放至各位房间门口。另外,请大家避免使用尖锐金属器具,例如剪刀、美工刀、指甲钳等,以免不小心造成开放型伤口。感染易发时刻,请各位务必小心。”
广播播完,整个地下区从未有过的死一般的安静。一切喧嚣和活力骤然消失,剩下的只有胆战心惊和恐惧。
各人都回到了自己房间,屋子里只剩下方樾、池小闲和高美音三人。
“奶奶,你最近也别去串门了,小心一点比较好。”
“嗯。”高美音点点头,但神色却有些犹豫,“我……”
“怎么了?”
她伸出手掌,方樾和池小闲惊讶地看到她掌心有一道细长的血痕。
“这是怎么弄的?!”池小闲慌了。
高美音摇摇头,“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掰断了饭盒盖子,塑料把掌心割破了。”
“什么时候?”方樾看见那血痕已经结了痂。
“昨天。”高美音害怕道,“我不会已经感染了吧……”
“昨天的话,肯定没事了,潜伏期远没有这么长。”
高美英松了口气。
“这种方式的感染和被丧尸直接撕咬不太一样,它具有不确定性。当空气中没有足够数量的孢子或者孢子在空气中待的时间过久、活性减弱时,就算有开放性伤口也不一定会感染。”
“而且血液凝固的时间也很快,如果在这段时间里孢子没有抢占先机,也会失去感染的能力。”
“呼……”高美音如释重负。
尽管如此,池小闲还是拿来了碘酒和棉签,帮她的伤口附近重新消了毒,“以后一定要小心。”
“那饭盒盖得太紧了。”高美音替自己辩解道。
“您轻点掰嘛,不要那么着急,刚才把我吓了一跳。”池小闲摇摇头。
高美音叹了口气,“以后都要这么担惊受怕下去了吗?”
池小闲和方樾对视一眼,一时无言。
负一层,几名军医正在对方桓进行输液治疗。方桓虽然已经取出子弹,摆脱了生命危险,但还未苏醒过来。他们仍然需要时刻检测他的生命体征,第一时间反馈给方制凯和赵新。
趁着方桓还未醒来,几名军医讨论了起来。
“你说现在受点小伤都有可能感染,那他会感染不?”
“他要是会感染,前两天就该发作了,这会儿都缝好线缠好绷带了,估计不会感染了。”
“说的也是。”另一名军医点点头,“你还别说,这大老板的儿子就是不一样哈,命还真大。别人被镜子割破手都感染了,他一个失血休克的家伙居然还没感染。”
“看来这种感染也不一定会发生。”
“不是说要看那个什么孢子吗?说不定当时他在房间里就没有什么孢子,或者孢子刚好跑到负四层就在空气里死亡了。”
“照你这么说,咱们这个负一层岂不是很危险?”
“感不感染的,真纯看命,我们只能自己尽量小心。”
几人纷纷表示赞同。
“诶,这个点,是不是该吃饭了?”
“你俩先去吃吧,我在这儿守着。”一名军医对另外两人道,“吃完换我。”
“害,一起去吃吧。”另外一个不屑道,“他病情都稳定了,守着也是白守着。再说了,我们三个是军医,给军人治疗的,他一个资本家的儿子凭什么让我们整天看着啊,还不都是赵新中将……”
“差不多得了,别被中将听到。”一个人赶紧打断他。
三人起身去隔壁房间吃饭。虽说现在饭菜都已送上门,但他们也没法在病房里吃。
就在他们出去后没过一分钟,一个男人刷开了房间的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他来到病床前盯着还未苏醒的方桓看了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美工刀,划开了缠绕在他肩膀上的绷带,接着狠狠一刀刺下去,割破了已缝合好的弹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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