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一个假期的时间,姜何从研究生阶段到博士阶段的研究成果,忽然就冠上了别人的名字。自己花心血搭建的科研愿景,自己想要探索和努力的方向,今后想要过的整个人生,顷刻间全部倒塌了,只留下了账户里一串薄薄的数字。
再之后,想不到全新的研究方向,又多了笔飞来横财的姜何就提前步入了“退休”阶段;跟在泊维工作的原舒辰过上了截然不同的生活,也就再没了联系。
“那导师当时承诺的推荐信呢?”辛久在姜何怀里坐直了一点,仰起头看他。
“写了,但我没能交出去。”姜何把手放在辛久后脑勺的头发上,一下一下轻轻顺着。
辛久纳了闷:“为什么?”如果姜何当时送了推荐信的话,说不定还能继续他的学术历程。
“因为……”姜何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像是自己都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荒谬:“因为当时台风登陆,下了很大的暴雨。可能下水道堵了,路上的水积了好多,我摔了一跤,整个书包都湿透了。”
辛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只是还没说出什么就默默闭上了。
姜何当然知道可以再去跟导师要一封,但他没这么做。
姜何也并不隐瞒避讳:“当时对做科研完全没有信心了。人参皂苷化合物是我从硕士努力到博士的课题,一下子要成为别的公司的产品了,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往哪里走,看不到出路。而且那笔钱确实不算少,我就做了更轻松的选择。”
辛久忽然又想起了些别的事情,跟姜何靠得更紧了些,挽住姜何的一侧手臂,问:
“那你下雨天会反反复复做的那个噩梦,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有关?”
姜何的表情稍稍凝滞,末了还是点了点头,坦言道: “是。”
“整整四年?”
“是。”
辛久不知道这座沿海亚热带城市这四年下了多少场雨,其中多少场覆盖了黑夜的时间,多少场打了雷,多少场有大风,多少场会有雨点敲击窗户的声音……
辛久只能想到夜里姜何醒来时苍白的脸色,泛红的双眼,渗出汗珠的额角。
四年来,原先科研理想的残骸,被姜何变成了窗明几净的新公寓,变成了悠闲浪漫的鲜花店,变成了日后所有的轻松惬意,也变成了萦绕其间久久不散的暗影。
辛久忽然从姜何怀里起来了,松开了挽着姜何手臂的手,然后把姜何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张开两臂揽住了姜何的肩背。
辛久不确定自己够不够资格,不知道自己单薄的肩膀是否撑得起这份往事的重量;但辛久想要试一试。
“以后我不会让你做噩梦了。这么辛苦的事,不要再有第五年了。”
第44章 43.鬼才信你!
“老板——嘿嘿,姜老板——”
赵以温双手合十,满脸堆笑地凑在柜台边姜何面前,眯着一双眼睛,呲着一口白牙,欲言又止地等着姜何搭话。
赵以温有事相求时的刻意实在太明显,姜何把手里的书扣下,吐了很长的一口气:
“你先说,我不一定答应哈。”
“害!就是很——小一件事,绝对在老板你的能力范围内。”赵以温半靠在了柜台的桌沿,脸上仍旧保持着无比卖力的微笑。
“得了,”姜何对赵以温的“迷惑攻击”早就免疫了:“要真是小事儿你至于铺垫这么多?到底说不说?”
“行行行……”赵以温敛神正色,抿了抿嘴唇,一本正经地跟姜何说:“舒辰跟我大概说了下你们读博的时候的事情。都四年过去了,现在她都从国外回来了,你们的误会也该解开了不是?她后天晚上想单独请你吃个饭,让我牵个线;老板你大人大量,就当赏我个脸,行吗?”
赵以温的表情逐渐变得抱歉又为难起来,眉毛不自然地撇开,嘴角尴尬地向下吊着;看着姜何的眼神里有些不明显的企求。
姜何没说话,盯着赵以温没动。
赵以温有自己的立场,站在他的角度,他为原舒辰说话,相信原舒辰口中的“误会”确实合情合理。可即便这样,姜何也是赵以温相处了四年的同事,“输给”一个刚认识两个月的人,姜何还是有点心凉。
“赵以温,我以一个熟人的立场提醒你一句吧。这么短的时间,你真的了解原舒辰吗?我跟她连守住基本的体面都够呛了,她也知道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她还要拜托你做这种得罪老板的事情?你不觉得有点过了吗?而且你俩现在还没确定关系吧?”
赵以温完全忽视了姜何话里的警示意味,反而笑得更灿烂了:
“还得多亏老板你,我俩的关系简直突飞猛进!昨天晚上她请我吃宵夜,我俩聊了两个小时多;后来是我看她实在心里不舒服,想帮她做点儿什么,才主动说试着帮她约你的。”
姜何有点将信将疑,坐在椅子上的上身稍稍后倾,眉眼轻轻蹙着,眼神里满是怀疑。
赵以温有点无奈地笑了,坦言道:“老板,这回你是真的得帮我。你俩这误会要是解不开,我跟舒辰之后也很难再发展下去了。
“你还说店里以后不做她的生意;当然我是很乐意每天送她一枝香槟玫瑰,但她现在听了这话哪儿还好意思来啊。不管之前的事你俩怎么分配责任,但眼下我后半生的幸福问题摆在这里,老板你忍心坐视不理吗……”
本来姜何是完全不想跟原舒辰扯上关系的,四年来严格地远离科研圈,这也可以算作一部分重要的原因。但现在就是发生了这么戏剧化的事情,不论姜何接受与否,赵以温也还是有自由选择爱人、做出判断的权利。
正思索时,姜何的视线擦过赵以温的耳际,不自觉地落在了他身后正在摆放鲜花的辛久身上。
这天一早天气就放了晴,此时正是阳光温柔的时候。辛久深栗色的头发稍有些乱,发梢泛着浅色的光,像有阳光的清晨,某朵小花薄薄的花瓣边缘,温柔又纯净。
姜何记起自己落在辛久发顶的吻,脸上慢慢浮出了笑意;伸手把遮挡了自己视线的赵以温向一边拨了一下:
“我知道了,再说吧。”
“什么叫‘再说吧’,”赵以温马上又窜回来,语气和眼神都十分诚挚:“你就答应了吧老板……”
姜何无奈地歪了歪头,对上赵以温的眼睛:“我得征求一下其他利益相关者的意见。”
“啊?”赵以温明显不解。
“哎呀行了,”姜何再次把赵以温往一边推了推:“我中午问一下,下午答复你。你挡着我看书的光了。”
虽然姜何口中的“利益相关者”就近在眼前,但碍于赵以温在场,两人一整个上午也没有机会讨论这件事;直到中午,才能逮住了机会一起出去吃饭。
“话说你们俩最近走的挺近啊?”
姜何和辛久走到门口,忽然听身后赵以温这样感叹:“好几天都一起吃午饭。”
“不行吗?”姜何气定神闲地反问:“你一个人在店里忙不过来?”
“这倒也不是……”赵以温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间又找不出来,话说一半就卡了壳。
姜何才不等他继续思考,张口就来:“昨天辛久的午饭是我请的,今天我想让他请回来。”
“啊……”赵以温眼中的疑惑瞬间飘散,变成了一幅“我就知道”的表情,朝两人兴味索然地挥了挥手:“好吧好吧快去吧!哎呦……”
说完还暗暗摇了摇头,心道果然谁都占不到老板的便宜。
事实上,辛久再一次被姜何带到了之前的西式简餐餐厅。
进门的时候,辛久翘起嘴角斜睨姜何一眼:“你请?”
姜何弯起眼睛笑着点头,揽住辛久的肩膀往店里走:“我请我请。”
等菜的间隙,姜何一边黏黏糊糊得捏着辛久的手指,一边问起早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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