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高炎定仰躺着,美人在怀,恨不能就此天长地久下去,他凶狠地瞪了珠云一眼,无声地说了三个字:滚出去。然后轻拍了拍明景宸的后背,原本有苏醒迹象的人立马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在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后,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又熟睡了过去。
高炎定僵着的一口气松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被另一个闯进来的家伙堵在了喉间,差点呛死。
薛苍术大咧咧地走进来,原本兴高采烈的表情在看到床榻上的光景后瞬间凝固,随后发出一声掀翻屋顶的尖叫。
“啊——昨晚你俩干什么了——”
好嘛,这下后果可严重了,被薛苍术差点震聋的耳朵还没停止嗡鸣,高炎定就收到了一记飞踹。
想他堂堂镇北王在帝京时何等的张狂跋扈,想踹人就踹人,没想到一朝回到自己地盘,竟被整个踹下了床,一大早就摔了个屁股蹲儿。***薛苍术来是为了给明景宸看诊,把完脉后又检查了下身上的伤。
她作为大夫向来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意识,见明景宸背上伤口长得好,一连摸了好几把,嘴里啧啧称奇,“先前就想说了,你这身皮肉比姑娘家的还细嫩,究竟是怎么长的。”
高炎定脸黑如炭,他现在背着“案底”,没有说话的立场,只能用如刀的凌厉视线捅了薛苍术千百下以消心头之恨。
这趟帝京之行,高炎定带了十来车贺仪上路,回来时也没有空着手返程,除了天授帝赐下的东西,还有他在帝京搜罗的玩意儿,零零总总将原先的空车占了八成满。
给谭妃和涣涣的已经单独送到了褚玉院,剩下的六车礼物一早就被金鼓和十多个身强力健的亲卫运到了听雪堂,凡是有名有姓的,见者有份。
珠云拿着自己的礼物,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小丫头感动得泪眼汪汪,“王爷您真是太好啦!”
别人喜不喜欢高炎定全然不在乎,他只在意明景宸的喜好。
见这些东西里有一部分上面都带着大内督造的特殊标记,明景宸没忍住对他道:“御赐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高炎定见他总算愿意和自己说话了,心情立马拨云见日,“无所谓,北地我说了算,既然到了我手上,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我怎么处置它们。”
说完他担心明景宸仍要拒绝,连忙指使金鼓他们把东西清点造册后搬入听雪堂的库房中。
【作者有话说】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小宸香香的脚丫子踹他丫的( ‘-ω )咱们周五见!
第70章 但为君故
梅姑将早膳摆好后便带着众人退下了。
吃着百合莲子粥,为了引明景宸能和自己多说几句话,高炎定没话找话就去帝京的见闻挑着有趣的讲给他听。
高炎定发现,虽然对方始终沉默不语,但当自己讲到关键处故意卖关子时,对方都有细微的反应,于是他便借机说道:“景沉,你要是想听,等晚间我再细细地与你说。”
明景宸蓦地抬头,眼眸又清又亮,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高炎定就是从他眼底探寻到了一丝期待。
无名野风吹皱了一池春水,令高炎定心生波澜,滋味难言。
他想,这是否意味着在明景宸心底始终在意着帝京,就像自己曾经当着他的面说天授帝治国无方,荒淫无道,当时他抵触得厉害,似乎容不得任何人说一句天授帝的是非。
此刻,高炎定才发觉,原来自相识以来,对方的一言一行,一嗔一怒,都牢牢记在脑海里,那么的鲜明深刻。
他真是深陷情网而不自知。
高炎定忍着心间的疼痛,问:“景沉,帝京是不是有什么人一直让你挂念着?”
明景宸眼神下意识躲闪,嘴硬道:“没有。”
“没有便没有罢,”高炎定抓住他双肩,直勾勾地凝视他似乎要灼穿他这个人,“帝京远在千里之外,不管是爱也好,恨也罢,都渡不过滔滔江水抵达那边。况且帝京不值得,那里头的人也不值得。”
明景宸不解,想问他究竟是何意,然而高炎定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匆匆道了句有事便出了听雪堂。
早上这一出困扰了明景宸整整一个白天,他总觉得高炎定似乎是误会了,又担心对方是否真知道了些什么。实际上,他对高炎定这趟帝京之行的见闻格外感兴趣,恨不能直接了当地问问他关于帝京的人和事。
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高炎定说晚上还会来,到那时再试探着问问看罢,明景宸这样打算着。
头一次,对于高炎定这个人的出现,他抱着期待和忐忑。
可一直等到晚间掌灯时分,也不见高炎定的身影。
梅姑见他频频朝长廊上探看,起先不明所以,但答案并不难猜,等她想清楚其中关窍后,忍不住抿嘴偷笑,好巧不巧,被明景宸看了个正着。
梅姑连忙收敛住笑意,佯装不知情,问他:“公子是有什么吩咐?”
“没有。”
“那您看着奴婢做什么?是奴婢脸上有脏东西么?”
“……也没有……”
梅姑很少有逗弄人的恶趣味,但这次发觉原来逗弄景公子格外有成就感,难怪王爷明明喜欢得和什么似的,却屡屡要和他拌嘴。
不过,景公子虽然聪慧,但在感情上迟钝得和珠云没什么两样,恐怕如今的听雪堂,除了这两个傻瓜,王爷对他的心意,基本是众人皆知了。
梅姑想了想,道:“奴婢去外头打听打听?”
明景宸不解,“打听什么?”
梅姑神秘一笑,“打听您现下想知道的事。”说完福了福身子,走了出去。
自己现在想知道的?不可能罢。
过了会儿,梅姑回来说:“王爷一早就去了军营,到现在还没回府,金鼓说,恐怕事多,今晚不会回来了。”她刚说完,就见明景宸的面色白了一个度,有些失落有些意兴阑珊,许久才道:“知道了。”
梅姑有些担心他,“那您沐浴后早点歇着罢。”
明景宸点点头,让她下去安排。
等他在床榻上躺好,梅姑将灯吹灭,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明景宸一闭眼,脑海里乱糟糟的画面悉数闪过,过了许久仍是半分睡意也无,伤口又在隐隐作痒,只能睁眼望着黑漆漆的帐顶出神。
没多久,床尾的一朵花影吸引了他,那是之前高炎定送的玉兰花灯。
他爬起来摸索到床尾,将它摘下来整个捧在怀里,花灯外壁温润细腻,带着凉意,这制灯的手艺人必定花了不少心血在里头,黑暗中,甚至能摸到花瓣上的纹路,仿佛真的有朵玉兰花单单为了他这么个人从春日一直绽放到了酷暑。
明景宸从床榻上起身,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火折子将花灯点燃。
玉兰花在烛火中滴溜溜地转,半透明的清雅身姿被火焰镀上一条织锦披帛。
他提着灯推门而出,走过长廊和池塘,绕过花架和山石,在听雪堂里漫无目的地兜了一圈。
有流萤闪烁着青蓝色的微芒从水边的草丛里朝他飞来,在他周身和花灯旁飞舞数息,然后渐渐飞远。
值守的亲卫远远瞧见了,起初还以为是遇到了园中成精的花仙,待他靠近,才认出是谁,松了口气的同时隐隐有些失落,便强颜笑问:“您怎么出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明景宸摇了摇头,“睡不着随意走走,不必理我,去罢。”
“这……”亲卫总觉得今夜见到的景公子好生奇怪,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怪在何处,他的疑惑倒是让明景宸误会了,以为对方职责所在,不能放任自己这个“囚犯”任意来去。
“我只在院子里逛逛,不会离开听雪堂的范围。”
高炎定当初一直怀疑他是南边派来的奸细,自从把他带回王府后,就把他困在这里,还派了这么些亲卫日夜把守巡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谁知那亲卫听了他的话,犹疑地挠了挠头,“王爷没对您说么?他已经下令,说今后不再限制您的自由,只要不出王府,随您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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