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樽行默应一声,目送她离开后转身回房喊了云尘。
长老堂这阵果真热闹,两人紧赶慢赶地刚走到跟前,迎面而来的便是一把飞椅,其速度之快不难看出动手之人不屑掩饰的愠怒。
云尘抱着宴喜微微偏头躲了过去,里面紧接着传来的是两道熟悉的嗓音。
一道饱含恚怒,一道蛮不讲理。
“你个老不死的又去偷老夫辛辛苦苦攒下的药材!”
“如何能叫偷?是你自己将密匙给我的!”
堂内盛况,木椅碗筷于空中乱蹿。钟离年气急之下也忘了一身的好功夫,只顾着朝面前叉着腰横眉瞪目的楼仓一顿乱砸,手旁寻不到东西了,便抢过云济手里吃剩的半个酥糕往他脸上扔去。
云尘对楼仓的印象还停留在南水县时他救了楚樽行一命,是两人的救命恩人。然眼前这个吹胡子瞪眼的老人,当真与他脑中那袭仙风道骨的身影重叠不上。
他缓缓朝走来的云济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本就无心路过还被抢了吃食的三殿下自是腹诽不绝,没好气地骂了句:“顽劣老头!”
戎狮端坐在身后休闲品着茶,漠然视之,像是早便习惯了眼前的戏码,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只在看见楚樽行后才对着钟离年猛踹一脚。
“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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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济:??我真的不理解 ( ̄_ ̄)
殿下日常:吃饭睡觉,调戏老公!
小楚日常:吃饭睡觉,保护老婆!
第74章 徒有虚名
晚辈面前自是得维持一番风范的,楼仓捋顺了胡子,跟钟离年相顾无言,皆是气哼一声勉强停了手。
“钟离前辈。”云尘朝钟离年做了个揖,将他先前交与的宣纸还了回去,改口道,“多谢岛主相助。”
钟离年理所应该地摆了摆手:“老夫说了能帮你们便是能帮,都快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能骗你们两个小孩儿不成?”
萧谓浊在一旁听得略显吃惊:“你们认识?”
长老堂内唯一一张生面孔便是钟离年,既说是岛主露面,那也只剩了这一个人选。他不奇怪云尘认得出来,只是看二人间交流甚是熟络,应该是先前便相识。
“在外岛时与岛主有过一面之缘。”楚樽行避重就轻地替他解释了一句。
云济摸着下巴,从钟离年手里夺过那张宣纸:“这上头写着的是什么?”
他依稀记得先前戎狮说什么都要赶他们走,饶是苑儿般出了楼仓都没能说动,可就是如此强硬的态度却在见到这张纸后徒然打了个拐。
“是让阿爷留下你们的意思。”戎凝香见云济一句话引的几人纷纷雾水,指着上面的图样掩唇笑道,“上头是岛中的密文,这个不便细说,只是一个图样对应好几个字,你们外人自然看不懂。”
云济还想问这密文究竟是何意,却被云尘在身后拉了把。此事不宜窥探,他识趣地绕过这茬,话音间向四周环视一圈,疑惑道:“二皇兄呢?”
“没来。”戎狮放下手里见底的茶杯,语气属实算不上多好,“自你们上岛到现在,连人影都没见着几回。”
云尘眉尾微扬,若有所思地盘算着什么,也不再多言。
楚樽行见他神色有异,低声问道:“怎么了?”
云尘被他唤回神来,摇了摇头:“晚些再跟你说。”
戎沉背着只背篓途经门口,戎凝香瞧见了顿时眼底一亮:“阿哥要去哪?”
两人隔了有段距离,外边又吵闹得很,戎沉没太听清,钟离年见状说道:“湛安那娃娃要的最后一味药草在荒岛,位置偏得很,老夫怕旁人找不到,便让你阿哥带人过去采了回来。”
他说着还有意无意朝对侧坐着的楼仓瞟了瞟:“糟蹋了老夫的药材还要老夫替你办事。”
“你又不通医术你守着这么多药材做什么?”楼仓白了他一眼。
“与你何干?等老夫死了带进棺材当个干粮也不成?”
眼看着两人谁也不让谁的又要呛起来,戎狮秉承着舍己为人的至高道义适时上去打了个圆场,将话题不动声色地转回云尘几人身上。
“你们若是为了抑水石而来,只怕还得再多等几日。”
提及正事,云尘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迟疑着问道:“还敢问戎长老这抑水石究竟是何物啊?”
传言只道这是个集攒世间吉运的宝贝,却并无一星半点对其的具体描述,若不是几人已经双脚踩在霜寒岛的土地上,还当真以为这只是个虚无缥缈的玄乎东西罢了。
抑水石终归还是挂了一个“镇岛之物”的名头,岛上对其的珍视程度不容置疑。即便钟离年顾及着跟楚樽行的关系愿意相借,但凭戎狮先前听闻他们冲抑水石来的态度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到手。
钟离年挥袖屏退了内外候着的弟子,抬起一道掌风将门合上。他毕竟长了云尘几十年,见他神情微妙便大致知道了他心中所想。
云尘正寻思着该以何种话术讨要时,一直抱在怀里的宴喜却受人呼唤着跳离他的臂弯,几步窝在钟离年身旁。
“岛中禁地有颗神树,根枝由地底贯穿乃至覆盖整座岛屿。”钟离年淡淡道,“岛上的土地实则贫瘠不毛,并非你们现下看到的这般。若不是倚靠神树滋养着,只怕众人的生计都是个大问题。”
“而这抑水石便是神树上结出的果子,顶多沾来了点好寓意,却并不像传言中那般神奇,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作用。”
“那为何戎长老听闻我们来寻抑水石时反应如此大?”萧谓浊插了一嘴。
戎狮当时何等震怒啊,不知情的还当是他们惹了什么祸事。
他这话仅是随口一问,却不料戎狮听罢后目光顿时一敛,猛地站起身,连带着声音也寒了几分。他眼底压抑的仇恨翻涌浮现,还是在钟离年略带提醒意味的咳嗽声下才收了回去。
“因为岛中先前出的几场祸端,皆是由抑水石而起。抑水石凝聚神力一说压根就是无稽之谈,奈何欲令智昏下早就无人在意其中真假,更何况——”钟离年按着戎狮坐下,顿了片刻,“岛中禁地有神树一事知晓的人本就不多,抑水石则亦然。”
云尘跟楚樽行对视一眼,他一番言论讲的有头无尾,可他们却是听明白了。
关于抑水石的谬悠之说,怕就是岛上自己人传出去的。
至于话中的祸端之一,若是云尘猜的没错,从戎狮的反应来看,八九不离十便是戎凝香爹娘与外来人同归于尽的那次。
钟离年揉着眉心长叹一口气,心下自有打算,也不想在过多提及此事:“神树一年仅结一回果子,一次三颗。眼下算着离成熟还要两日,你们且先在岛上等着就是。”
云尘无意深挖他人伤心事,见他递了台阶过来,也便顺着下了。他点了点头,刚准备同屋内几人一道出去,钟离年却扬声叫了停。
“前辈还有何事?”云尘转身问道。
“岛里还有座药泉,旁的作用没有,但泡上几回对习武之人来说还是能舒缓些筋脉,对你们有好处。”钟离年将怀里的狐狸随手扔到戎凝香身上,“左右这几日等着也是无事,你带他们过去认认路。”
戎凝香“哎”了声,领着四人出了门。
岛中一座别院处,屋内缠绕着青烟袅袅,帷幔卷裹上丝丝红条垂落下来,盖住榻上一男一女两具赤裸的身形。
女子眼角噙着泪,全身随着男人不加节制的举动剧烈颤动着,粗重的呼吸声下是银铃的阵阵脆响。
一下接着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榻上男人总算停下腰间的动作。女子神志已然有些飘忽,她将头缓缓搭在男人肩头,嘴里喃喃喊出一句:“……肃郎,你真的来了。”
“你还在这里,我早晚都会过来。”云肃偏头吻干她脸上的泪,将她往怀里抱紧了些,“累着你了,再睡会儿。”
女子动情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比满身酸疼更让她满足的是心:“你想要抑水石同我说一声便是了,何必亲自大老远地从宫里跑过来。我帮了你这么多回,还丢了十年的寿命,你是知道我的,我只向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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