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日头猛烈,走两步就能出一身汗,连带吹在脸上的风都含了几分浓重的燥热。
“殿下方才不是说出来给湛安买些吃的吗,来这城楼上做什么?”楚樽行用袖子给他擦了擦额上的薄汗。
云尘虽已登基为帝,却从未在他面前自称过一句“朕”,二人之间的称呼也照旧还是殿下。一如往常,谁也没觉着其中不合适。
“带你来自然是有事。”
云尘气定神闲地等了阵,直待耳边传来接连起伏的惊呼时,才撞着楚樽行示意他看下面。
城楼的位置正巧能将皇城大部分街道收入眼底,只见街上被人马分开一条宽敞大道,一群皇家侍卫打扮的人抬着数十只沉重的礼箱招摇过市。队伍排成了一长条巨龙,竟足足绕了几条街都看不到头。
楚樽行看出这是朝小宅而去的队伍,心下顿时一颤,猛地转头看他。
云尘嘴角含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接住他眼底显而易见的情动,挑眉慢声道:“如何?这些便是我下的聘礼,皇后可还满意?”
眼前是画境般的河山,身旁是想执手余生的爱人。
他点着楚樽行的心口,一字一句道:“阿行,跟我成婚。”
第121章 帝后大婚
庆典需得有长辈坐镇,可自帝王大婚的消息放出去后已经成为了太后的漓妃便没有过只言片语。云尘腾出时间去见了她一趟,抱着企盼的心问她成婚之日可会前来?
她倚着软塌勾起嘴角,像是释怀又想是早该猜到会如此,淡淡点了点头。
“尘儿的婚事,母后为何不去?你有自己的主见,自己觉着成便成吧。”
云肃死的悄无声息,从冬被云尘以大不敬之罪杖毙,右相也在流放途中身亡。且照传回来的描述而言,其死状凄惨,四肢被人折断,双眼也被挖的鲜血淋漓。
明贵妃得知此事后毫无波澜,她发髻凌乱地坐在一旁,看着冷宫地上凉馊的饭菜跟身边对她颐指气使的宫女,忽而就觉着也没甚意思。索性好生打扮了一番,带着她多年的傲气一头撞死在墙上。
她虽是坏事做尽,但却是漓妃在这毫无人性的后宫中仅剩无几的牵挂。她这一死,漓妃也像是看淡了,逐渐变的鲜少露面,只在殿内潜心修佛,需要她太后的身份镇场子时才会出来看看。
大婚的流程何其琐杂,礼官前前后后忙碌了十几日才将准备工序落了全套。外头的天近来是愈发炎热,光是坐着不动都觉得身上黏糊的难受。云尘命人将冰窖里启出的冰一车接着一车地往小宅里送,大有要将那院子填满的架势。
六福公公听闻这事也只是见怪不怪地笑了笑,毕竟他家陛下对楚侍卫宠的没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当了大公公之后他忙里偷闲的时间是越来越少,歇了没多久便又四处忙活去了。
钟离年这段时日也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何谓纸醉金迷,看着院中摞成小山的聘礼眼珠子都要瞪掉了。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财,原先他对自己孙子竟是要嫁给旁人这事还存了些挣扎的余地,眼下索性直接了当地大手一挥。
嫁!必须嫁!谁劝都无用!
他揣着手在院中悠闲踱步,脑子里盘算着要如何装点一番岛上的各类摆件,忽而步子一顿,想起什么离奇的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楼仓满载了一背笼的草药回来时,进门就见他正满脸焦愁地沉思不语。
他疑惑问道:“何事愁容满面的?”
“楼老头,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啊。”钟离年指着院中的礼箱,扶额道,“这数额的嫁妆我可回不起啊。”
楼仓咧开嘴笑出声,置身事外地摊开手:“与我何干,你自行处理。”
钟离年横他一眼,百般嫌弃道:“要你有何用啊,走走走走,走远点,莫在我面前晃着闹心。”
他推着楼仓将人关在了屋外,自己则哀声连连地寻思着可否要去外头找些活儿来凑凑银子。
礼官算好的良辰吉日说来便来。
大婚前夜,云尘独自一人坐在凌渊殿内,面上洋溢的是前所未有的满足笑意。窗外一只鸽子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还带着熟悉的香料味。
打开信件只有简短的一行字——多谢云公子相助,门派重建抽不开身,贺礼已经让人带去了。
落款是邵缘君。
自云肃跟江胜平倒台后,云尘便将她先前托付的钥匙跟地图都交还给她,顺带还指派了些人手助她重建青羽门。
世代风光的江湖重剑不该就此绝迹。
六福公公适时探了个头提醒他明日要早起,让他早些歇息。
果不其然,翌日一道白痕刚划过天际,他便早早被嬷嬷喊起来沐浴更衣,束好发冠,艳红色的喜服穿在身上衬的人格外柔和。帝后大婚一贯都在晚上,他需得趁着白日给太后请安,走完剩余的礼节。
看着流程不算多,可当真做起来,才知道这时间安排的是分毫不差。满打满算手上事情刚忙完,太监便进来告知喜轿到了宫外。
皇宫内外入眼皆是金红璀璨,年轻的帝王立于大殿之上,注视着台阶下缓缓朝这边靠近的喜轿,面目温情。
大红绸缎缠绕在轿身,数不清的珠宝挂饰透着烛火摇曳生姿。轿帘被人从里掀开,楚樽行的身段尺码云尘烂熟于心,合身夺目的红衣让他眼底无端一红。
沿着台阶含笑而来的身影,是他自小就藏在心底不愿放出的人。
完整的礼节少说都要几个时辰起步,云尘担心他的身子,特意将非必要的东西省了,只剩下几个简单的过场。他握上楚樽行有力的手,听从礼官典跌宕起伏的呼声逐一行礼叩拜。
每拜一回,他心里便多了几分底气。
帝后大婚,大张旗鼓,天下周知。
“礼——成——”
二刻钟后,随着礼官的一声高呼,嬷嬷垂首领着他们进了殿内。云尘垂眸眨掉眼眶的酸涩,楚樽行跟他相视一笑,于礼坐在榻上静心等候。
殿内也被红布铺的满满当当,桌上放了两只银杯,是行礼合卺礼用的酒。
殿门被人轻声合上,云尘端着酒杯走到榻边与他交杯而饮。酒水见底,他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眼底除了情爱外更多的是安定,是餍足。
楚樽行从他看向自己后便没再移开过视线,二十几年来,即便是被言语或疼痛纠缠得痛彻心腑时他也从未有过想哭的感觉,可此时此刻眼底却当真有些发热。他说不上自己是何种心情,像是恍惚,像是得了一场触及不到的梦,又像是如愿以偿后的不大真切。
云尘勾起他的下巴,刚俯下身触及那番温热,后背便被人猛地用力拽前几步。唇上吮吸的力度骤然加深,既霸道又柔情,湿软的舌尖启开口腔缓慢索取,粘黏着津液久久都不曾抽离开。
“钟离前辈先前跟我说他回不上嫁妆……怎么办呢?”云尘意犹未尽地在他嘴角舔了舔,抽开他的腰带将人按在床上,一件件褪净两人的喜服,打圈抚摸着掌下紧实却布满伤疤的身体。
楚樽行抱着他压在自己身上,低笑问道:“殿下想要如何?”
“让我想想……既然前辈回不上,那就只能阿行自己尽了皇后的责任,日日侍寝还了。”
云尘目光灼灼,贪恋地将人映进了眼底,继而贴在他身下,随着帘帐轻缓散开,榻上的声响有呻吟也有轻微的撞击。
世人常说时间会消磨很多感情,普通人的喜爱尚且短暂,帝王家的就更不必说,有太多携手半生最后仍是分道扬镳肝肠寸断的人出现。
可这所谓的世人到底还是低估了云尘与楚樽行之间的情爱。
哪怕是日后岁月蹉跎,年华淹没了往史。二人再回眸望向对方的眼神里,只会永远满含爱意。
“阿行。”云尘仰起脖颈,搂住楚樽行喃喃轻吟,“我好爱你。”
“殿下,我亦然。”
第122章 番外一:他是皇兄的
临近年关,宫里到处挂满了大大小小千汇万状的纸灯笼,远远看上去整座皇宫被照得通红一片。宫女太监们手里捧着内务府新发下来的绸缎首饰,有说有笑地稳步在宫道各个角落,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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