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韶令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厉云埃受此屈辱而无动于衷。
他今日就是要顶着厉云埃的脸,给萧临危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你是我的主子,待会儿我至少,可以做你的眼睛。”生怕遭拒,江恶剑又忙不迭地补充。
第38章 躲藏
在江恶剑预料之中的,司韶令并没有理会他,却也不曾拒绝。
便权当他默认了,江恶剑紧随在他身旁,不去碰他的身子,只盯着他的动作,倒总能先他一步扫去二人眼前障碍。
而司韶令其实还算行动自如,这般彻底遮住双目,他甚至要比以往听得更为仔细,一呼一吸皆逃不过他的捕捉,对屋外北州精锐隐藏的位置也更加警觉,加上陶梧事先告知的驿馆结构路线,以他们的轻功,前往萧临危房内这一路可谓通畅无阻。
唯一的小插曲,是二人与房檐墙瓦几乎融为一体地穿行间,一声极为微小的异响陡然传来,使得司韶令不假思索地止住脚步,蓦地停了下来。
凝神细听,空气有一瞬的凝滞,随即“咕噜噜”的又一声比先前清晰许多地响起。
江恶剑与他一同趴伏在嶙峋屋脊,冷风吹拂,微有难堪地摸摸肚子。
原是他的肚子在叫。
他昏睡三日滴米未进,睁眼又一番困斗,眼下早已饥肠辘辘,他再三忍耐,忍至此时终于有些控制不住。
便不等司韶令开口,江恶剑率先起身,只欲尽快忽略这短暂的僵持。
谁知眼前疾风一闪,随着司韶令裘袍忽然翻涌,竟是将掌间紧攥的袋子扔给了他。
江恶剑一愣,想起那里头应是被陶梧抓住的蛇蛊,不知司韶令有什么用,临出门前要了两条来塞进去。
这是要给他充饥的意思?
心下难免有些抗拒,却摸着这残留司韶令掌心温度的袋子一角,江恶剑也不犹豫,伸手进去,径直抓起一条。
想他饿极时什么乱七八糟的污秽没有吃过,不差这一条蛇蛊,遑论是司韶令给他的。
却当他刻意略过掌间滑腻触感,大张着嘴正欲一口咬下,旁边司韶令似已觉察出异样,呼吸一乱,刹那以掌风击落险些被送入嘴里的瑟瑟黑影。
随后亲手从那袋子夹层内翻出一鼓溜溜的纸包,没好气地砸在江恶剑的头顶。
江恶剑下意识双手接起,心有疑惑地翻开,定睛看去,才发现纸包内竟一颗颗皆是甜气扑鼻的圆滚糖瓜。
每年腊月村中百姓倒是都要给灶王爷上供这灶糖,偶尔会提前熬制出来,也不知司韶令为何有这么多,还悉数带在身上。
江恶剑小心捏起一颗,飞快放入口中,心知仅吃这些并不能饱腹,却只觉甜暖交织的满足自唇齿蔓延,胸口热血涌动,连风都不那么凉了。
趁司韶令还没有收回的意思,他接连又塞了几颗,直至两颊鼓起,再也没有一丝缝隙,才将剩余糖瓜重新包裹起来,不愿与那两条蛇蛊同放,干脆暂时收进自己怀里。
好在司韶令似乎没再注意,只一言不发地翻身前行。
不出片刻,二人已悄然无息地潜进萧临危的房内。
房内极暗,窗板悉数已放下,无丝毫光线泄露进来,仅有案前一豆微弱的烛光,想来是为顾及司韶令的眼睛,陶梧特意布置。
尽管门外一切安然,二人初踏入房间时也难免警觉,直到江恶剑迅速环视间,终于看清了屋内那两人的情形。
除了先前与萧临危商议事情的属下此刻正不知死活地栽倒在案旁,翻起的掌心露出两颗毒牙深洞,周边皮肤悉数青黑,明显中毒已深。
连同萧临危也双目紧闭,赤裸的臂上同样两枚血洞,应已服下解药,倒看起来不似其属下那般严重,却也失去意识地被搁置于榻间,手脚皆由绳索牢牢捆缚。
而乍一看去,许是由于他先前披裹的貂皮云肩影响绳索收紧,此刻已被褪去一旁,遂整个上身暴露无遗,密实粗厚的麻绳交错紧咬着,使得他原本颀长威猛的身躯被勒出道道深壑,尤其绳索穿过胸腹与手臂结实相连,蕴满力量的肌肉遭受压迫而泛起红晕,这般一动不动地躺着,金冠散落,面容苍白,竟透出些许与清醒时不甚相符的脆弱。
再向前几步,才可看到那条乌黑的黑王蛇蛊“乌珏”此刻正扭曲缠绕在镶金床柱,仿若感知不到外人的闯入,如无头苍蝇般来回攀爬。
心知它这是驱使其他蛇蛊偷袭他们二人时遭受了反噬,才得以瞬间咬伤毫无防备的萧临危及其属下,此时已心智全无,只要不去主动招惹它,它完全看不到他们。
也是在之前江恶剑才知道,陶梧的清心哨究竟为何物。
那是一枚极其小巧精致以陶土烧制的陶哨,因着辅以《清心曲》吹奏,故称之为清心哨。
《清心曲》几乎是世间所有蛊毒的克星,不仅可轻易化解毒蛊袭击,更能攻其不备,将蛊毒反噬给施蛊一方。
只不过此曲并非寻常乐曲,需要强厚内力与极大耐心才可习成,同时又需精通乐律,所以习此功法的人并不算多。
尤其,这曲子专攻蛊毒,对常人的杀伤力其实微乎其微,无法满足多数江湖中人大杀四方的快意,也更少有人愿意耗费大量精力去专研。
陶梧年纪轻轻能有如此造诣,属实出人意料。
而对屋内情势逐渐了然间,江恶剑忽地看到身旁人抬手欲摘去眼前遮挡,忙将他按下。
“你想做什么?”他又很快缩回手,“我来。”
司韶令便稍一沉默,嘴唇紧抿了抿,仍旧没有对他开口,而是漆黑中细细分辨,亲自朝榻上的人走去。
指尖一触及萧临危的身躯,下一瞬传来夯实的几声脆响。
是青山指。
相比他曾对陶恣出手,力道俨然更重了许多,江恶剑险些怀疑他要断了他的骨头。
也在这周身剧痛之下,只见萧临危眉头忽紧,似乎就快要醒来。
与此同时,司韶令袖角一甩,袋子里那两条晕头转向的蛇蛊便赫然摔在了萧临危的腹间。
“说出是谁递给你的消息,稍后我可以给你留几分薄面。”
司韶令冷声开口,一扬手,竟将盘绕在床柱那乌珏也挑了下来。
在乌珏张口朝他咬来之际,又一记青山指狠狠砸下。
“你若不说,我可不像兄长一样容易心软。”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江恶剑仍愕然见司韶令袖口寒光猝闪,借着紫微针在三条蛇蛊体内游走,硬生生驱使着它们自萧临危身上缓缓穿梭。
虽与紫微针的真正用处大相径庭,这情景却看起来形似鹤梦,恍惚之下,甚至会让人产生他就是厉云埃的错觉。
岂料万事俱备,就在萧临危终睁了一双阴翳眸子的同时,江恶剑与司韶令又不约而同地一僵,皆听见了来自门外不易察觉的一声微响。
一时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有谁到访,只当下一刻,来人推门而入的霎时间,江恶剑已顾不得其他,双臂紧揽,抱起司韶令便飞身躲入屏风后方一庞然挺拔的圆脚柜。
大气也不敢喘,柜内空间容纳两人多少显得狭窄,以至于江恶剑不可避免地就着眼下姿势倾斜坐下,滚烫胸膛与司韶令紧贴,每一下心跳仿佛都砸在司韶令冰冷的脊背。
随后小心翼翼地往外头一瞥,透过隐约可见来人大致轮廓的屏风,更难以置信地看到,对方一步一顿的熟悉身影。
第39章 玫瑰
来人是厉云埃。
大抵还是被他发现了端倪,生怕司韶令惹下事端,因而也悄然寻了过来。
便下意识想要告诉身前的司韶令,心想对方既是厉云埃,他们或许没有必要继续躲藏。
然而江恶剑正低头微张开唇,却呼吸一滞。
如此近距离地紧挨,他恍惚可以闻到司韶令衣襟间沁入肺腑的熟稔冽香,熏得他不由自主地暂时搁置了险些脱口而出的低语。
只要能让他再多感受片刻,便足矣。
总归司韶令迟早也会自行辨出来人身份,等他决定出去也不迟。
如此想着,江恶剑斗胆又收紧手臂,原本虚拢的掌心微颤着覆于司韶令身侧,眼见司韶令应是碍于柜内狭小,并未有何抗拒举动,提起的心终于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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