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他这几句未免霸道的回答,尽管仍透着股他自身难以改掉的娇蛮,却让一阵失神的江恶剑眸底倏地闪动。
像有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的一缕微光,突然在他面前静止了。
而当江恶剑猛回头望向司韶令,却见司韶令好像也因陶恣的话而若有所思。
乍一看去,司韶令依旧在极为认真地啃着手上剩余的寒瓜,仔细看则会发现,他早就啃光了果肉,此刻无意识往嘴里送去的,是翠绿的瓜皮。
便下一刻,江恶剑已不假思索地伸手过去,径直夺过那快被司韶令咬去一角的硬涩。
自是引来司韶令凉飕飕的视线,他来不及解释,只壮起胆子,把自己仍剩有大半的清甜红瓤塞进司韶令口中。
上面还留着自己啃咬的一圈圈齿痕,他看着司韶令被迫张口,将那弧度覆盖的同时,心脏剧烈跳动间,自己也咬了一口司韶令才咬过的瓜皮。
确实很难吃。
但他还是想尝一尝,他所尝过的苦。
他料司韶令,应如是。
第156章 死了
司韶令不如是。
突兀的咳声骤然响起,不等江恶剑开口,他已被嘴里不受控制流淌的汁水呛到了。
江恶剑见状急忙收手,一脸歉意地倾身欲替司韶令擦去唇角凌乱。
却见司韶令皱眉间,蓦地将他挥开,偏头避过了他的碰触。
“……”江恶剑一手僵在半空,看司韶令闪躲的模样,无疑想起前不久的自己,一时愣在原地。
而趁江恶剑停顿的功夫,司韶令则与他重新拉开距离。
“自重。”
司韶令只瞥他一眼,眸底意思十分清楚——他们现今已毫无关系。
江恶剑立刻开口:“你想知道的那些,我都告诉你——”
“我没有兴趣听了。”谁知早有所料般,司韶令没有一丝犹豫地打断他。
“那就……等你想听的时候我再说。”江恶剑厚着脸皮哑声道。
“……”奈何司韶令这次连话也不想说了。
他先前心灰意冷之下的“休妻”,显然并非玩笑。
他几次抱有幻想,但在他看来,江恶剑始终不曾真正明白他,即便这一回可蒙混过去,以后也不见得再不会出现此番局面。
到时,他又要等多久?
如今他丹田重创,等同于武功尽废,江恶剑是去是留,他甚至不能如重逢时一般强行将人绑了。
这样整日如履薄冰的乞求相伴,他确实累了。
也只有他知道,他们的裂隙由来已久,非那一日之寒。
而江恶剑紧盯司韶令乌黑眼纱下的黯淡双眸,明显也感受到了他已完全将自己拒之门外的决绝,原本雀跃的心一凉。
尤其,司韶令连他手上的那一块瓜皮也扯了回去,仿佛在与他彻底划清界限。
便情急间将其一口叼住,江恶剑顿时被化在口中的苦涩刺激得龇牙咧嘴,却讷讷与司韶令僵持着,眼眶微红,不愿与他就此两清。
于是他们这愈发诡异的行为自是也悉数落入其余在场的人眼里。
当数道莫名的视线直勾勾照向他们良久,祁九坤最先忍不住了。
“就算那玩意能壮阳,你们俩也不必抢着吃,地上还多的是呢。”说着,祁九坤一用力,将脚下瓜皮蓦地踢向他们二人。
疾风裹着清爽瓜香,径直落入司韶令怀里,适时打破僵局,也让江恶剑顺势咬走司韶令欲夺回那一块。
“……”司韶令有些无语地起身,一拂袖子,干脆什么也不要了。
江恶剑却紧随其后地挡在他跟前,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预感,若不趁眼下这份难得的平静与他说清楚,便再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而极尽心思间,他忽地又想到什么,两手匆匆摸进身前口袋。
迅速掏出一块沾染着星点血迹的小包裹,小心抖落开:“阿邵……”
他一张口,才想起司韶令说过不允他再这么叫,连瓜皮掉落也无心再捡,只将手中东西摊至司韶令眼底。
那里头躺着的正是那枚缠绕红线的铜钱、如意小锁以及几缕发丝。
江恶剑指着其中发丝,向前靠近一步,低声向他解释道:“你我早已结发为夫妻,先前是我错了。”
“我以后,定和你夫妻同心,不再对你有隐瞒。”
“就算我身上血债累累,你与我不共戴天,我也……都是你夫人。”
“……”
可惜,江恶剑像个第一次表白的愣头青,手心冒汗地将这几句说完,过了半晌,仍不见司韶令开口,更看不见他脸上有一丝变化。
倒不嫌尴尬地又一笑,江恶剑扫了眼身后支棱着耳朵的祁九坤。
继续沙哑道:“你我拜堂的时候,他们也全看见了,你气归气,但不能这时反悔,说不要,就不要我了……”
被突然提及的祁九坤闻言一顿,随即飞快点头,更摁着似没反应过来的陶恣与他一同动作:“看见了,还吃那么多喜酒——”
“呕!”
结果这一摁,竟把陶恣摁吐了。
吐出了一块瓜皮来。
原是祁九坤说完那番话后,陶恣还是头一回听说瓜皮有壮阳的功效,又羞又好奇,又见江恶剑二人都吃了,到底忍不住,也偷尝了一口。
便难吃得吐了。
没想到恰好赶上祁九坤这么摁下去,被所有人看了个清楚。
像察觉到了一旁祁九坤耐人寻味的目光,陶恣更脸红地不敢看陶梧的方向,强行转移话题。
问司韶令道:“你,你为什么不要他了?”
擎山七英一事自最初在他眼里便是江恶剑所为,也因此曾痛恨司韶令是非不分,一度认为司韶令辜负了他爹的厚爱。
此时见二人突然生了嫌隙,反倒让他微有不适应。
“因为知道他杀了我爹和师兄们?”想了想,陶恣又问。
“咋的?这正合你心意?”心知司韶令这会儿不可能搭理他,祁九坤接话道。
“那算他还有良——”陶恣下意识开口,却看着背对他的江恶剑,话又顿住。
像是努力想要出一口气,偏怎么也没能说出来,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
最后小声嘟囔了一句:“可别和我抢阿梧——唔!”
祁九坤又拿瓜皮堵住了他的嘴。
谁知就在此时,沉默良久的司韶令也终于开了口。
只听他对江恶剑道:“你说的没错,我成婚那日,他们都在。”
“那他们也应看见,我夫人……已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
“……”江恶剑猛地愣住。
连祁九坤也被司韶令阴鸷语气所震惊,望过去时,向来舒展的眉心罕见拧出褶皱。
“我以为,”而司韶令直视江恶剑的眼,“昨夜已同你说清楚了。”
“有他人在,我也本不想与你多言。”
“既然你想听,我现在便直说了。”
短短几句,整个密室已如天寒地冻,包括昭苏紧握着的莹白剑上也格外凄冷,仿佛结了霜。
“你现今这样站在我面前,无论再说什么,我脑中想的都只有一件事——”
“若你真的只是一条疯狗,就好了。”
“我便可折断你的腿,将你绑起来,拴在暗无天日的笼子里,不被任何人看到。”
江恶剑猛抬起眸:“……”
“但你不是,”而环顾突然寂静的周遭,司韶令又轻轻冷嗤,“你是人。”
“你不受我所控,终有一日,会离去。”
“那不如……在我心里死了吧。”
司韶令最后一句话落下,视线蓦然有些模糊,像是将仅存的妄念也化为灰烬,被全部吹散,再看不出一丁点光亮。
也让江恶剑一刹如置冰窟般,冻得眼睫颤抖。
不知所措间,他唯有强拢思绪,欲让对方相信地保证道:“我不会再像成婚那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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